听着外面的动静声迅速消失,叶绾姝这颗心也跟着渐渐安稳下来。
虽然没有确凿的把握可以在明日这场博弈中取得胜利,但顾庭洲今夜前来无疑是给她吃了一剂定心丸。
回到床上,没过多久,她便安心睡了过去。
而此时的嘉裕关二十里外,宁国公带领越州军风尘仆仆连着赶了十日的路,眼看着就要到达嘉裕关,陶安然瞧着老国公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得开口劝道:“国公,不如先让将士们停下来安营歇息吧。”
想着外孙和外孙媳妇,宁国公却满脸担忧:“不可,咱们得尽快进入嘉裕关,收服谢湛的军队。”
“收服怕是很难了。”,陶安然抬眸望向灰蒙蒙的前方:“宁国公执的是永宁王的大纛,咱们越州军乃藩王之师,谢湛作为边关将领,按理说该亲自前来相迎,咱们不能坏了尊卑,如此就算是入了嘉裕关,也只会让顾家那群将领更加骄横。”
他这番提醒顿时引起了宁国公的警觉:“谢湛驻守边关多年,听闻顾太后也对他有了几分忌惮,咱们就这样入关去,怕是就算拿出皇帝密诏,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陶安然笑了笑:“国公也不必太过担忧,谢湛终究是大邺的臣,眼下临安情况不明,只要差人前去嘉裕关传他前来接旨,他若来了唯有遵从旨意,若是不来便是谋反,咱们二十万越州军断了他的归路,关外还有十万穆家军,他如果敢反,怕是得好生掂量掂量了。”
宁国公听得欣慰不已:“难怪卿卿那丫头一定要老朽将你带在身边,你这脑子的确是灵光。”
“国公谬赞了。”,陶安然谦逊的回了句,又沉声叮嘱道:“待会那武平侯前来,宁国公务必要在第一时间令他接了圣旨,切莫给他任何好脸色。”
宁国公点了点头:“放心吧,老朽对付这等悍将还是有些手段的。”
说罢,便命心腹带人前往嘉裕关传旨,他则亲自带领大军选择了一处要道安营扎寨。
待得营帐扎完后,他同陶安然在帅帐内喝了一盏茶,便听外面响起地动山摇的马蹄声。
两人同时一怔,陶安然幽幽笑道:“看来这谢湛也不是个好蒙骗的,今日还得费些口舌,还请国公在营帐内稍后,晚辈亲自去迎一迎此人。”
嘱咐完,陶安然便亲自出了帅帐,抬眼望去,只见远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黑压压的人影少说得有数万人。
“武平侯这是何意?”,陶安然不紧不慢的走上前去:“永宁王替陛下亲征北境,武平侯不前来相迎也就罢了,此时带领大军前来是想做什么?莫非是要谋反?”
“你是何人?”,谢湛端坐在马上,不屑的瞥了眼陶安然:“永宁王既是替陛下亲征,来了北境就该与将士同心同德,何必在意这么多虚礼,难不成是要摆什么架子?”
“放肆。”,陶安然目色一厉:“我看武平侯是在边关多年,骄纵惯了,忘记君臣之礼了吧,你的眼中可有君威?”
谢湛顿时噎住。
永宁王再不济也是宗室子弟,更别提他手里还有皇帝的旨意,自己的确没有让他屈尊相迎的道理。
只是他这心里总觉得不安,探子打探回来的消息,只有永宁王的大纛,自始至终都未见其露面,倒不知此人是否真在营帐内。
见他陷入迟疑,陶安然压根不给他思索的空隙,厉声催促道:“还请武平侯立刻入帐面见永宁王殿下。”
谢湛四处打量着,一脸为难的正要下马,却被身旁将领拦住:“侯爷,小心有诈啊。”
“怎么,你们这些混账东西是要挑唆侯爷和我家殿下的关系?”
陶安然道:“我家殿下刚入北境,难道侯爷便想与越州军失和?如此往后还如何一道合力抗敌?”
谢湛心里倍感苦恼,也不知外甥和太后在搞什么把戏,将穆家军安置到西岭关,如今又让永宁王入北境,他若与越州军分庭抗礼,便宜的只能是北寇铁骑。
左右思忖一番,他只得跃下马来,点了几名精壮的护卫随行,小声对其余人吩咐道:“你们在此候着。”
随后,便跟着陶安然一道入了帅帐。
帐内静悄悄的,谢湛左右环顾一眼,立时察觉到不对劲,冲着陶安然喊道:“永宁王在何处?”
刚要拔出佩剑,忽见宁国公带着将士进来,将营帐内团团围住。
“宁国公?”,谢湛一脸错愕。
“武平侯谢湛接旨。”,宁国公举起圣旨,肃声宣读道:“祁王谋反,陛下和太后有难,命武平侯谢湛交出虎符,随王师速速回京勤王。”
“不可能。”,谢湛怒道:“宁国公,你休想诓末将,祁王他是个什么东西,他哪来的本事谋反?”
“武平侯,你是要质疑陛下的血诏,还是在你眼里陛下和太后的性命根本不值一提?”
宁国公沉着脸将圣旨扔到他跟前:“难道要本国公先入临安去将情况打探清楚了再让你回去?”
谢湛捡起圣旨打量一眼,皇帝下诏的圣旨乃文思院所造,上面印有独特的花印,外藩藩王自是做不得假,再加之那醒目的玺印更是无人能仿造。
这让他不得不信服。
“莫非祁王真的谋反了?”,谢湛喃喃自语道。
“武平侯,眼下北寇铁骑正虎视眈眈,您与宁国公务必上下一心,尽快平定临安的祸乱,方能稳住军心,否则铁骑入关,大邺朝只有倾覆之劫。”,陶安然郑重其事的劝道。
瞧着四下里暗藏刀斧手,谢湛心知不能负隅顽抗,否则两军拼个鱼死网破,临安必然不保。
缓缓从怀中掏出虎符,他双手捧在手里,对着身后将士吩咐道:“传令,三军将士听从宁国公号令。”
宁国公迅速收下虎符,脸色随之一沉:“武平侯居功自傲,立刻将人拿下,送往临安,交由陛下处置。”
“宁国公,你什么意思?”,谢湛恼火的看向他。
宁国公冷哼一声:“谢湛,你藐视君威,此罪断不可饶恕,若不想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就老实回临安请罪。”
想着自己的妻儿老小,谢湛双腿一软,顿时瘫倒在地,由着帐内护卫押解下去。
宁国公拿着虎符打量了眼,满脸的欣慰的拍了拍陶安然肩膀:“干得不错。”
陶安然微微一笑,解了谢湛的兵权,他此时反而变得着急起来:“国公,殿下入临安所带人马不多,咱们现在得立马差人回临安勤王才是。”
宁国公对这温润少年倒是越看越顺眼,淡淡笑道:“安然,老朽将这担子交给你,你可敢接?”
这可是份天大的功劳,陶安然有些受宠若惊:“晚辈才疏学浅......”
“休要推辞,老朽相信卿卿的眼光。”
宁国公解释道:“嘉裕关的三十万大军皆是些骄兵悍将,谢湛虽然交出了虎符,恐怕军心眼下极为不稳,老朽必须亲自坐镇此处,可入京勤王同样马虎不得,这个担子老朽只能交给你。”
看着老国公满是期望的目光,陶安然这才颔首道:“晚辈绝不负国公所托。”
“好,本国公命你带领五万人马,押解谢湛即刻启程。”
宁国公领着他走出营帐,亲点人马后,亲自护送他向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