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成文无力改变局面,只能看着季守义和谢长匀相谈甚欢。
诚然他也觉得谢行是个不错的孩子,拿在相亲市场上是绝对的香饽饽。又是县令的儿子,如今还高中进士,当了朝廷命官。若是从世俗的角度来说,能看上云芷这个在乡下长大的野丫头,简直是自己孩子天大的福气。
可季成文就是觉得世间顶顶好的男子都配不上自家云芷,县令儿子又如何,就是当今皇上也不行。
可他又改变不了这个局面,只能在一旁干坐着。
于是,带着失魂落魄和愧对云芷的心虚回家了,季成文面对外甥女的关心,他磕磕绊绊的勉强才将事情说清楚。
满脸愧疚:“是舅舅没用,舅舅能力太小了,阻止不了你爹对这桩婚事的同意。”
云芷听了了然的点头,没他意想中的难过,喜滋滋的很。顿了顿,不解的询问:“为啥要不同意,舅舅难道对谢行有何不满。”
平心而论,深受过现代职场打压的云芷,对这桩婚事是真的很满意,当然是在必须嫁人的前提下。
有个唐僧长相,沙僧脾气,悟空才智的丈夫简直就跟中了一个亿没区别啊。她甚至觉得自己是沾光了,捡到一个大便宜。她老早就感受过谢行的心意,可饶是现代平等社会穿越过来的自己,也无法影响古代的尊卑观念。
就连这里的人看不起猎户她都没办法,更不用说让当官的儿子娶一个普通农户的女儿。若是换成现代社会,她也会退而却步的。
没想到他们还真来求娶了,想到古言套路中的做妾,云芷忙着问呆傻的舅舅:“我嫁过去应该是当夫人吧。”
季成文还未从上一个回答中缓过来,呆滞的询问:“云芷你对这门婚事很满意。”
“这有什么不满意的,我觉得挺好的,嫁过去也不用日日看店开铺子了。”语气自然。她不喜欢做饭,偶尔研究一餐新鲜美食无所谓,但若是日日都开店,给人做饭,和油烟厨房作伴,没人会受得了。
季成文牛似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外甥女,看着这张面上是坦然的神情,总算放心了。
唇角轻轻勾起:“你愿意就好,谢家自然是极好的。肯定是当夫人,你可别乱想,生辰八字都要过去了。”
得到云芷的大力肯定后,二人又将这桩婚事告知季桂花和许氏,还有熊家两兄弟。季桂花激动的不行,芝兰玉树的小公子要成自己的女婿了。许氏家一辈子连个读书人都没出过,如今和当官的攀上亲戚,自然是诚惶诚恐的高兴。
熊才学和熊才成眼睛都亮了,这么说日后能经常去谢家看书了,真是太好了。
自从五年前熊才成考过县试后,连着四年的府试都没过。他请谢行帮忙拿去给夫子看过,说是文章太过质朴,用词匮乏,写字笨拙缺乏一定的美感。虽然实用性很强,但难保主考官不喜欢,毕竟每年的考官都不一样。
得知这个,熊才成更是发奋图强,他看过林夫子手中的文章范本,引经据典,前朝诗书文章无一不晓,他终究还是差了一大截。
林夫人子见他难过,极力安慰他,毕竟九岁才念书识字,比不了从小就跟着夫子长大的。人生不过古来稀,读书的日子多着,就算考十年也无所谓。
可话是这样说,熊才成还是焦躁不已。他家的条件可等不了十年,总不能让大伯和云芷一直给自己垫钱。
屋子里的人都在为云芷高兴,她注意到熊才成的情绪,笑着将人拉屋外。靠近菜畦旁中了很大一个树,还扎了一个葡萄藤架子,架子下是季成文给云芷和春堇扎的秋千。
二人坐在上面,晃荡晃荡腿。
云芷探头询问:“二哥,你不开心吗?”
熊才成缓缓摇头,声音悲切:“没有不开心,只是考试好难,考了四次都没过。如今大哥再念两年都不打算念了,我还能念多久,总不能一辈子捧着腐文酸经看。”
云芷笑了:“大哥不是不念了,林夫子不是说了,替他找了药铺老板的学徒当,学学药理知识,做几年就能出师了。”
“你忘了,老板收下大哥还费了一番功夫。”
“你们是不是在说我坏话。”高高壮壮的熊才学笑道,他如今十五岁,身板长的愈发结实了,都快比季成文高了。
云芷笑盈盈的将一旁的竹凳子递过去,双手抓着绳索晃:“我们可没说你的坏话,是在夸你。几十个人报名,掌柜的就选了你,大哥你还不厉害吗?”
熊才学得意的仰头笑了,他对读书没什么兴趣,一休沐就喜欢拽着云芷往山里跑,钻研些药材,还总缠着她给自己讲。
云芷自然是倾囊相授,于是在一众的小白中,外加给掌柜卖了几年药材,他很容易就脱颖而出。虽然学徒没工钱,但夫子可吃香的很。
熊勇对于大孙子能当上药铺的学徒,没少在村里吹嘘,直说熊家都出读书人了。对于屡试不中的小孙子,也不会放弃,发誓要供个童生出来。
熊才学被夸的高兴,站到云芷身后。语气雀跃:“我来推你。”
用力在妹妹后背上推了下,将秋千高高的推起,二人欢喜的玩乐起来。
熊才成声音极低的说了一句:“读不下去了怎么办。”
云芷立即抓住晃动的秋千,让其停下来,随后紧紧的盯着他,熊才学都搞不懂了。
云芷总算知道二哥脑子里一天在想些了什么了,啧啧无语:“二哥,说句实话,你和大哥比昌信哥哥重要,我自然和你们关系最亲近,你如今说这种话做什么。“
“我还等着你考中进士了,相信自己,你肯定可以的。实在不行日后你就和舅舅一起开铺子,一边开铺子一边读书,这样也挺好的。”
看了周围几眼,云芷眼眸中闪着盈盈的光:“偷偷告诉你,我钱可多,日后不行我资助你,多给你想几个方子不就行了。”
熊才成眼中立即有了鲜亮的笑容,摸摸妹妹的小啾啾:“好,云芷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