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槿宁杨了扬眉梢“怎么回事。”
陈荩低声道“自打主母发卖秋棠后,我就按照您的吩咐,找人照看着她。”
“因为先前咱们被祈晏安端了几个据点,近日来人手不够,照看她的人昨夜离开了一会,没成想竟让一个醉汉进了她的屋子。”
“所幸红湘楼里的老鸨曾收过我们的好处,当场救下了她。不过,那秋棠是吓坏了,求着咱们给她给她赎身。”
“赎身?”谢槿宁理了理衣裳,挑眉道“那就得看她有没有这个资本了。”
秋棠是谢沐瑶身边亲近的奴婢之一,跟着谢沐瑶学得一手梨花带雨的‘好本事’,自然是忠心得很。
当日盛婉将她发卖到红湘楼,谢槿宁派了陈荩去让人照看着,却没有立刻动手,为的就是消磨她那仅存的忠心,以及对旧主会来就自己的一点期盼。
如今终于消磨没了,也到了她出手的时候了。
京城是大燕最繁华富庶之地,勾栏瓦舍更是数不胜数。
红湘楼作为京城中第二大青楼,是多少达官显贵、文人墨客流连忘返的温柔乡。
谢槿宁乔装打扮成了一个公子哥,带着同样男扮女装的陈荩从侧门进了红湘楼。两人在内应的安排下,避开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径直朝秋棠的厢房走去。
她们不知道的是,在她们背过身推开房门的时候,站在厢房对面的两道人影正注视着她们。“主上,那好像是谢二小姐?”
站在对面的祁晏安目光落在对面的厢房上,眸中看不清情绪。
厢房里,谢槿宁正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品着手边的茶,静静听着跪在面前的秋棠哭诉。
“二小姐,秋棠知道错了,秋棠不应该将您的去向报给四小姐,只要二小姐能将秋棠从这里救出去,秋棠做什么都愿意。”
秋棠跪在青砖地上,双肩微微颤抖,声音哽咽,满脸泪痕地望着谢槿宁。
谢槿宁却是神色淡淡,茶盏在她手中轻轻晃动,她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秋棠见状,心中更是慌乱不已。
她以为是自己展现出的价值不够,急忙又说道“小姐,奴婢知道四小姐许多秘辛,只要二小姐能救奴婢,奴婢愿意全盘托出。”
听到这,谢槿宁这才慢悠悠地将目光落在秋棠红肿的眼眶上。
她轻笑了一声,放下茶盏。
“早说这些不就好了,你瞧瞧你,哭得眼睛都红了。”
谢槿宁笑得‘和蔼可亲’,却让秋棠心底生出一股寒意,她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紧张得说不出话。
谢槿宁轻轻抚了抚衣袖,语气悠然“赎身嘛,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她顿了顿,目光悠悠般扫过秋棠“就是不知道你知道的秘辛,值不值得我出手了。”
秋棠闻言,心中一紧,急忙开口道“二小姐,奴婢知道的真的很多,奴婢,奴婢知道四小姐她私底下养了不少杀手,去年在永州,差点就……差点就害死了三公主!”
谢槿宁听到这,脸色微凝,抬眸看向秋棠,秋棠被这一道冷冷的目光吓得打了个寒颤。
但她看出了谢槿宁对此事感兴趣,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继续说道“奴婢亲眼所见,当时,三公主应是饿了好几日,四小姐趁三公主精疲力尽之事,派人对她痛下杀手,若不是三公主武艺了得,跳入了水中断尾求生,恐怕这会早就不在了。”
她说这些的时候声音颤抖,神色中带着几分惶恐与不安,不停地偷瞟着谢槿宁的神情,生怕谢槿宁暴怒之下杀了她。
谢槿宁听到这些话,心中却是一阵波澜。
谢沐瑶手上居然有死士。
不过,谢槿宁心想着,她重生归来,尚且会背地里建不尽楼,那谢沐瑶作为一个能预知未来的人,比自己早那么多时间,会留一手也不奇怪。
可她为什么要杀姜百潼?
思及此处,谢槿宁的脑海中忽然回想起谢沐瑶曾说过的一句话——姜百潼这个女主,也不过如此。
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可女主究竟是什么?
世间万物皆有主宰,而天地亦分阴阳。女主的意思,和这个类同么?
谢槿宁垂下眼眸,敛了敛神色,看向跪在地上的秋棠,淡声道“听起来是有点意思,那你可知道,谢沐瑶同一队贼匪是否有来往。”
“贼匪?”秋棠皱着眉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印象。奴婢只知道,四小姐平日里常会让我将书信放到一家衣料铺子的样衣里,那些信具体去往何处,奴婢也不清楚。”
“四小姐总是会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奴婢记得,几年前,她曾拿了一大笔钱给女婢,让我去一家镖局雇镖,运送一些衣物。可那家铺子并不在相国府名下,奴婢也不知道她为何要花这么大的价钱去雇镖。”
听到这,一旁的陈荩有些站不住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说的那家镖局,是不是平远镖局。”
“对,就是平远镖局,你怎么知道?”
得到了秋棠的肯定,陈荩不自觉后退了两步,若不是谢槿宁及时扶住她,她差点就要跌倒在地上。
谢槿宁朝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给她赎身,看好她。”
秋棠听到谢槿宁愿意给自己赎身,脸上抑制不住地高兴,她不断磕头道“谢谢二小姐,谢谢二小姐,秋棠愿意为二小姐做牛做马。”
谢槿宁的人将秋棠带了下去,待人走后,谢槿宁才看向陈荩“阿荩,你别激动,先冷静下来。”
可陈荩此刻双眼猩红,根本听不到谢槿宁说的话一样,她拉着谢槿宁的手,神色激动道“为什么,平远镖局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害我整个镖局!”
谢槿宁看着陈荩撕心裂肺痛苦的模样,自己的心也被揪了起来,隐隐作痛。
按照她的猜测,谢沐瑶很可能是因为提前知道了陈荩将来会成为她的左膀右臂,为了对付她,才对平远镖局出手。
她,间接害死了陈荩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