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使了个眼色,下人们赶紧端上了一盘热气腾腾的肉菜——这是孙家最后的家底了。
王佩却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脸上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几块干巴巴的肉片,几颗蔫了吧唧的青菜,这算哪门子的接风宴?
连他平时吃的猪食都不如!
孙兴邦也看出了他的不满,他尴尬地搓了搓手,解释道:“王公子,您是不知道啊。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我们家这情况,能弄出这桌菜,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爹!你跟他说这些干什么?”孙翰林不乐意了。
他跳出来,得意洋洋地说道:“王公子,您是不知道,那李农在村子里,可是天天大鱼大肉,吃得比谁都好!”
王佩一听这话,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李农?哼,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比?”
孙翰林一看有戏,连忙添油加醋地说道:“王公子,我跟您说,这李农可不是个善茬!他……”
他正要继续往下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王公子,我跟您说个事儿。前些日子,杏花村有个叫赵大年的村民,逃难到县城里来了。后来听说李农那边施粥,就想回去,结果被赵大勇给赶出来了。”
“哦?还有这事?”王佩皱了皱眉。
“王公子,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孙翰林急了,连忙说道:“那赵大年现在就在县衙里告状呢!您要是不信,我可以让人把他带上来,您一问便知!”
他指着一个衙役,大声吩咐道:“去!把那个赵大年给我带上来!”
“是,是。”衙役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矮小、面黄肌瘦的汉子被带了上来。
这汉子正是赵大年,他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丧着脸说道:“青天大老爷,您可要为小民做主啊!”
“你叫赵大年?把你所知道的,关于李农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不得有半点隐瞒!”孙翰林在一旁厉声喝道。
赵大年被吓得一哆嗦,连忙说道:“是,是。小民……小民是杏花村的村民。那李农……他……”
他结结巴巴地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李农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只是他知道的也不多,无非就是李农把几个村子的村民都聚集在了一起,然后每天都能喝到米粥之类的。
“……小民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孙翰林眼珠子一转,立即添油加醋道:“王公子,这李农现在可威风了!他把周围几个村子都合并到一起,说是要建什么永安城,还把村民的户籍都重新登记了一遍,说是要统一管理。现在那些村民啊,对他感恩戴戴的,一个个都把他当神仙供着呢!听说啊,他顿顿大鱼大肉,日子过得比地主老爷还舒坦!”
他故意夸大其词,就是为了激怒王佩,希望王佩能出手教训李农。
王佩听着他的话,脸色越来越阴沉。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孙翰林的头发,将他狠狠地摔在地上。
随后,王佩的护卫上前,干净利落地砍断了孙翰林的一只手。
“啊!我的手!我的手!”
孙翰林捂着断腕,在地上翻滚哀嚎,鲜血顿时染红了地面。
他惊恐地看着王佩,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王公子,我……我做错了什么?”
王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满是狠戾:“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你不过是想借我的手除掉他,好让你孙家重新得势!你把我当傻子吗?”
他抓着孙翰林的头发将他提了起来,一拳又一拳地砸在他的脸上。
孙翰林被打得鼻青脸肿,面目全非,哀嚎声越来越弱。
孙兴邦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
他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王公子,饶命啊!犬子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饶了他这一次吧!”
王佩冷哼一声,一脚将孙翰林踢开。
他走到孙兴邦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冰冷:“孙兴邦,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吗?你利用我,想让我帮你对付李农。这笔账,也是时候清算了!”
孙兴邦脸色惨白,拼命地磕头求饶:“王公子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王佩没有理会他的求饶,眼神中闪过一抹杀意。
他挥了挥手,一个护卫上前,一刀结果了孙兴邦的性命。
王佩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随后转身拂袖而去。
孙翰林装死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等王佩走后,他才敢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父亲的尸体旁放声大哭。
他亲眼目睹了父亲的惨死,心中充满了仇恨。
他将这一切都归咎于李农,认为是李农害死了他的父亲。
他一定要让李农付出代价!
第二日中午,黄满仓站在永安城城门口,警惕地注视着来往的行人。
突然,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站住!干什么的?”黄满仓厉声喝道。
那人浑身一颤,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污垢的脸。
“军爷,行行好,给口吃的吧!小的家破人亡,逃难至此……”
“家破人亡?从哪来的?”黄满仓并没有放松警惕。
“小的家住清河县,郡守之子王佩……他,他杀了我的全家!我侥幸逃了出来,一路乞讨,到了这里……”
说着,他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黄满仓盯了他半晌,留下一句:“等着!”
说完,他转身进了城门。
孙翰林心中暗喜。
这伪装看来是天衣无缝。
李农这臭小子,给他等着,他一定要让他好看!
黄满仓很快回来,身后跟着一个身材挺拔,目光如炬的男子。
是李农!
孙翰林心头一震,连忙低下头,装作害怕的样子。
李农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
虽然这人满脸污垢,蓬头垢面,还少了一只手,但那双眼睛,李农却觉得似曾相识。
他蹲下身,一把抓住那人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