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农打量着她,心中暗自点头。
这姑娘虽然衣着朴素,但看得出来是个干净利落的。
他语气温和地开口:“小桃啊,你从小没了爹娘,一个人孤零零的,着实不易。如今罗夫人也失了女儿,心里正难受。你们两个也算是有缘,不如就认个干亲,日后也好有个照应。”
刘小桃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几分惊讶,随即又被巨大的惊喜所取代。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李农和罗飞霜“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声音哽咽:“城主大人,罗老夫人,你们的大恩大德,小桃没齿难忘!我……我愿意!我愿意认罗夫人做干娘!”
她做梦都想有个家。
这些年,她在田里摸爬滚打,风里来雨里去,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只有她自己知道。
如今,终于有人愿意给她一个家了,她怎能不激动?
罗飞霜连忙将她扶起来,看着她满脸的泪痕,心疼不已。
“好孩子,快起来,地上凉。”
她拉着刘小桃的手,上下打量着,越看越喜欢。
“以后啊,你就是我的女儿了,咱们娘俩相依为命。”
李农见状,笑着说道:“既是认了亲,那就是一家人了。小桃这名字,也该改改了。罗夫人,您给她重新取个名字吧。往后,你们母女二人,也好有个依靠。”
罗飞霜闻言,顿时愣住了。
她有些犹豫地开口:“这……城主大人,这不合适吧?改名可不是一件小事,小桃她……”
“娘,我愿意!”刘小桃毫不犹豫地说道。
“娘,您就给我改个名字吧,我什么都听您的!”
罗飞霜看着她渴望的眼神,心中一软。
她抚摸着刘小桃的头发,眼中满是慈爱。
“好,好,好,娘给你改名字。以后,你就叫罗婵吧。婵娟的婵,希望你像月亮一样,皎洁明亮,平安顺遂。”
“罗婵……罗婵……”
刘小桃喃喃地念着自己的新名字,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谢谢娘!我喜欢这个名字!”
李农点点头,对一旁的张台吩咐道:“张台,你去把罗婵的户籍,转到罗夫人名下。”
“是,城主大人。”张台应声而去。
至此,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处理完罗婵的事情,李农随口问道:“詹蓝,陈望他们回来了吗?”
“还没呢,城主。”詹蓝摇摇头。
“这外面可真叫一个惨啊!为了抢一口吃的,那些灾民都打出狗脑子来了!那场面,血呼啦的!”
李农听了,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淡淡地说道:“永安城的粮食,别说养活这些灾民,就是把整个大殷朝的百姓都拉来,也够吃!”
他顿了顿,语气一转:“可我凭啥要给那狗皇帝擦屁股?他自己作孽,让百姓吃不上饭,关我屁事!”
詹蓝忍不住担忧道:“城主,那狗皇帝可不是个东西!他要是知道咱们这儿有粮,还不得把灾民全往咱们这儿赶?到时候,他再来个剿匪,咱们可就……”
“谁来都行,不过我可不是救世主。想进我永安城的门,就得守我永安城的规矩!”李农眼中精光四射。
“只要肯干活,不当那混吃等死的蛀虫,我保证管他吃,管他住!”
与此同时,陈望一路快马加鞭,终于赶回了老家十里村。
可刚一进村,他就愣住了。
这还是他记忆中那个炊烟袅袅、鸡犬相闻的十里村吗?
只见眼前房屋破败,田地干裂,路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骨瘦如柴的尸体。
几只野狗正围着尸体撕咬,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声。
陈望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这时,一阵微弱的咳嗽声传来。
“咳咳……咳咳……”
陈望循声望去,只见村口的老槐树下,坐着一个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的老人。
老人拄着一根树枝,浑身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他正艰难地抬起头,浑浊的双眼茫然地看着陈望。
“你是……谁啊?”
“三叔!是我!陈望啊!”
陈望快步走到他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
“陈……望?”
陈财的双眼猛地睁大,他颤抖着伸出手,摸着陈望的脸,老泪纵横。
“你……你真是望儿?你……你还活着?”
“三叔,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陈望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泪如雨下。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切地问道:“三叔,我娘呢?她……她还好吗?”
陈财缓缓地叹了口气,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北边儿闹灾,咱十里村就在这风口浪尖上。老天爷不开眼,都好几个月没下过一滴雨了!”
“地都旱死了,别说庄稼,连口喝的水都没了!南平县的粮价,一天一个价,跟坐了火箭似的往上涨!就那,你还得有门路才能买到!村里人为了抢口吃的,都打红了眼,头破血流的,那叫一个惨!”
他回忆着这些日子的经历,心如刀绞。
“附近的几个村子……唉,都被山贼给洗劫了!抢了粮,抢了人,连牲口都没放过!能跑的,都拖家带口地逃难去了。剩下我们这些跑不动的,就只能等死……”
“我那几个不孝子孙,嫌我这老东西是累赘,把我扔下,自个儿逃命去了!要不是你娘心善,一直照应着我这把老骨头,我怕是早就饿死在这荒郊野外了……”
说到最后,他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陈望听着他的话,心如刀绞。
他紧紧地握住陈财的手,咬牙说道:“三叔,您放心!我这次回来,就是来接我娘享福的!您对我的恩情,我陈望这辈子都不会忘!我一定把您跟我娘一起带走!”
“你们跟着我走,跑到永安城去。城主大人最是心善不过,一定不会怪罪!”
陈望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陈财,一步一步地挪进了破败的屋子。
屋子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霉味。
陈望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母亲周青草。
周青草脸色蜡黄,嘴唇干裂,整个人毫无生气。
“娘!”
陈望扑通一声跪倒在床前,声音哽咽。
周青草听到声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