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杨峰心中那股烦躁愈发强烈,只觉身旁这两个家伙实在聒噪得厉害。他猛地转过头,双眼圆睁,扯着嗓子大声吼道:“都给我离远点儿!没瞧见我的大洋马都嫌弃你们吗?”
被这么一吼,那两个家伙明显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手上的油门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与杨峰拉开了一段距离。其中,黄四狗撇了撇嘴,心有不甘地嘟囔着:“你瞧瞧这铁驴,虽说模样不咋起眼,可坐着是真舒坦。咱想咋摆弄就咋摆弄,它也不会闹脾气,哪像那马,动不动就使性子。唉,就是有一点不好,这玩意儿喝油太费事儿,弄起来可不容易。”
杨大力在一旁听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附和道:“没错没错,下回再碰上和鬼子打仗,咱可得多留个心眼儿,注意收集油料。不然这铁驴一旦断了油,那可就成了一堆废铁,死沉死沉的,到时候可就麻烦大了。”
刘黑子在一旁一直默默听着,此时也忍不住插了句嘴,表示十分赞同这个观点 。别看平日里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斗嘴斗得厉害,可要是真有外人敢欺负他们,那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一起,一致对外。
就在这时,猛然间,一阵激烈的枪炮声从前方如惊雷般滚滚传来。杨峰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心中暗忖:看来是吴奎带着骑兵连追上敌人的后卫部队了。他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来不及多想,他迅速扭头看向身边几个骑着马的战士,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毅,大声命令道:“都跟上,跟我去前面看看情况!”接着,又转头对李振飞郑重说道:“你留在后边,务必把部队给我掌握好!”
李振北一脸焦急,眉头紧紧拧成了个“川”字,眼神中满是担忧,说道:“你一定要小心,注意自身安全啊!”杨峰神色凝重地点点头,算是回应。紧接着,他又回头对着黄四狗和刘黑子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跟我冲过去!”
黄四狗和刘黑子两人一听这话,原本略显疲惫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色,仿佛打了一剂强心针。二话不说,两人双手猛地一拧油门,只听摩托车发出一阵“嗡嗡”的轰鸣声,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瞬间超过了前面正在急行军的步兵。
那大洋马似乎也感受到了挑衅,鼻孔里喷出粗气,脑袋一甩,撒开四蹄,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向前冲去,仿佛在向众人证明自己的速度和实力。实际上,此时的道路崎岖不平,坑洼之处随处可见,摩托车在这样的路面上行驶,速度根本比不上灵活的马匹。
在摩托车的挎兜里,杨大力和郑刚两人全神贯注,双手紧紧地握住轻机枪,手指早已搭在了扳机上,保险也早已打开,时刻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此刻,所有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担忧,大家都害怕吴奎带领的骑兵连会落入敌人精心设下的圈套。杨峰一马当先,带着身后二十几个同样骑着马的战士如疾风骤雨般向前奔去。这些战士大多来自警卫连,他们的马匹虽然在品种和速度上比不上骑兵连的骏马,但也还算凑合。他们手中配备的武器,清一色的冲锋枪和驳壳枪,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即将到来的战斗的残酷。
吴奎率领的骑兵连一路疾驰,还真追上了鬼子的后卫部队。别看吴奎平时给人傻大黑粗的印象,一到打仗,那脑子转得比谁都快,心思极为机敏。
行进间,他大手一挥,挑出两名侦察兵,命令他们到前方二三里处探路。两名侦察兵心领神会,特意找来厚实的布,仔细地将马蹄包裹得严严实实。如此一来,马蹄踏在地上,只发出轻微沉闷的声响,在这寂静的荒野中,几乎难以察觉。
两人小心翼翼地前行,没多久,前方出现了鬼子后卫部队的身影。只见这支部队约摸二三百人,个个灰头土脸,衣衫不整,神色间满是狼狈与疲惫,显然是在之前的战斗中吃了大亏,正仓皇后撤。侦察兵不敢耽搁,迅速折返,将情报报告给吴奎。
吴奎听闻,当下盘算起手里的兵力,此时他麾下还剩140多人。他拧着眉头,沉思片刻后,立刻召集手下几个排长,围坐在一起商议对策。一番讨论后,大家达成一致:此时的鬼子已然是惊弓之鸟,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吴奎抬眼观察四周地形,只见前方有一座小山坡,山势平缓低矮,山上植被稀疏,近乎光秃秃的一片。右侧则是一条蜿蜒的河流,而鬼子正沿着中间的大路匆匆向后撤退。吴奎心中一动,脑海里迅速构思出一个作战计划:若派出一支小部队,从这山坡绕到鬼子侧翼,再突然发动攻击,定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不过,这一行动要绕远路,而且山那边的情况完全未知,充满了不确定性。
吴奎权衡再三,咬咬牙,还是决定冒险一试。他看向一排长邢国栋,郑重说道:“国栋,你带50人从山坡插过去迂回,瞅准时机,给鬼子狠狠来上一刀。我从后面先发起进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邢国栋这人平日里看着闷声不响,实则胆大包天,听完吴奎的计划,眼睛一亮,当即拍着胸脯表示完全赞成 。
担任鬼子后卫的正是渡边少佐,往昔那身一尘不染、笔挺整洁的军装,此刻已是千疮百孔、褴褛不堪。他跨下的枣红马,也似耗尽了力气,每迈出一步都显得迟缓而沉重,有气无力地拖着步子。
这场突如其来的惨败,让这群曾骄横不可一世的所谓“大日本皇军”,个个垂头丧气,灰头土脸,尽显狼狈之态。渡边少佐满心懊悔,心中不断反思,今天这仗打得实在是窝囊至极。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支神秘军队,像恶狼一般狠狠咬住他们,短短时间内,就把自己原本四百多人的部队,打得只剩下这二百来号残兵败将。不仅如此,自己还被迫承担起后卫掩护的重任,要保障大部队安全撤离。
此时,大部队已经在二十里开外,他一边提心吊胆地警惕着后方可能出现的追兵,一边瞧着身旁士兵们饥肠辘辘的模样。士兵们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可他哪敢下令停下休整?只能狠下心,催促士兵们咬紧牙关,继续艰难前行。渡边少佐从军多年,从未经历过如此憋屈的败仗。
正沉浸在往昔那些所谓“光荣战绩”的回忆中,妄图借此慰藉受挫的内心时,一阵如闷雷滚滚的马蹄声,骤然从身后传来,惊得他浑身一颤。他猛地回过头,只见远处尘土漫天,遮天蔽日,显然,一支骑兵部队正风驰电掣般朝他们杀来。渡边少佐脸色骤变,忙不迭举起手中望远镜,使劲望去。尽管此刻还无法看清对方确切人数,但那骑兵手中寒光闪烁、锋利无比的马刀,在日光下格外醒目,透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渡边少佐心里跟明镜似的,在这一马平川的空旷地带,要是撒腿开溜,那无疑是自寻死路。两条腿的人,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的战马?千钧一发之际,他扯着嗓子发出一声暴喝:“就地防御!”
士兵们此时也瞧见了如凶神恶煞般追击而来的中国军队,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变了模样。步兵对骑兵,天生就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要是眼下他们占据着坚固阵地,再配备着重机枪和火炮,倒还能跟骑兵掰掰手腕,可现实是,他们连一道浅浅的战壕都没有。尽管满心惧怕,可军令如山,士兵们还是立刻就地寻找掩体隐蔽起来。机枪手们更是手忙脚乱地拉动枪栓,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前方,准备拼死一搏。
说时迟那时快,吴奎率领的骑兵部队仿若一阵呼啸的狂风,席卷而来。距离尚远,骑兵们就操控着马上搭载的轻机枪,对着鬼子疯狂扫射起来。吴奎的骑兵部队,装备精良,不仅有轻机枪,还配备了冲锋枪和驳壳枪。
鬼子见状,哪敢示弱,立即举枪还击。然而,他们低估了这支骑兵的战术素养。吴奎的骑兵们并没有扎堆冲锋,而是巧妙地拉开距离,分散开来。鬼子的机枪虽然击中了几匹战马,但对于在高速冲锋的骑兵队伍而言,这点损失微不足道。一两里地的距离,对于风驰电掣的战马来说,转瞬即至。与此同时,骑兵们手中的机枪和冲锋枪持续喷吐着火舌,密集的子弹如暴雨般倾泻,给鬼子带来了惨重的杀伤。
眼看到了跟前,战士们动作娴熟地将冲锋枪的绳子往后一捋,腾出双手,迅速抽出锋利的马刀。那马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凛冽寒光,映照着鬼子们满是绝望的面容。战马嘶吼着,如离弦之箭般冲入鬼子的队伍之中,一场激烈残酷的厮杀就此展开。
渡边少佐眼见局势瞬间失控,败局已定,哪还顾得上其他,当机立断,猛地一拍马屁股,带着身后一小撮亲信,朝着前方落荒而逃。
虽说鬼子兵败如山倒,但仍有部分顽固分子负隅顽抗,凶猛异常。有些鬼子见实在难以逃脱,竟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悍然拉响了手榴弹。刹那间,火光冲天,爆炸声震耳欲聋。这突如其来的爆炸,让不少骑兵和马匹都受到了波及,有的战士被炸伤,战马也被炸得嘶鸣倒地。
吴奎目睹这一幕,顿时怒火中烧,眼睛瞪得如同铜铃,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他手中的马刀在空中疯狂挥舞,每一次挥动,都带着呼呼风声,伴随着的是鬼子凄惨的惨叫,一个个鬼子在他的刀下纷纷倒地。那碗口大的马蹄,也毫不留情地踩在鬼子身上,只听“咔嚓”声不断,鬼子的骨头被踩得粉碎,其状惨不忍睹,光是想想,都让人胆战心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