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连续奔跑了十几里路,整个队伍都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一般,一个个东倒西歪、气喘吁吁,那模样简直就像羊拉屎一样,松散无序,毫无纪律可言。杨峰此刻也感到疲惫不堪,但他身上却额外多出了两杆沉重的步枪。原来,有两名新入伍的战士因为体力不支,渐渐落在了后面。见此情形,杨峰毫不犹豫地将他们手中的枪接过来,扛在了自己宽阔的肩膀上。
前方出现了一片浓密的树林,宛如一道绿色的屏障横亘在眼前。杨峰抹了一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兄弟们,加把劲,到前面那片树林里咱们好好歇一歇!”然而,就在他话音未落之际,树林边上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动,紧接着便是几道黑影快速闪过。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杨峰心中猛地一惊,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梁上升起。
冲在最前面充当尖兵的那个排反应极为迅速,他们立刻端起武器,齐声大喝:“什么人?再不出来我们可要开枪啦!”一时间,紧张的气氛弥漫开来,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住了。而就在这时,对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用带着浓郁四川口音的话语大声叫嚷道:“莫开枪,莫开枪,我们是炊事班的哟!”众人一听这话,那颗原本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杨峰大步上前走到树林边,只见炊事班的老李领着二十几个炊事班的人员,还有军需官老王等都在那里。杨峰大声说道:“不是告诉你们跟着副团长先撤吗?你们怎么在这停下了?”老王笑着说:“团长,我和老李一商量,觉得你们跑到这儿肯定又饿又累又渴,所以我们并没有跟团长他们先撤下去,就在这儿把饭做好了等着你们。快让兄弟们过来吃点饭喝点水吧。”杨峰心里一阵感动,没想到老王竟如此周到,可嘴上依然责备道:“你们呐,不遵从命令,再有下回你看我不处分你。”老王笑着说:“好好好,下回我再违抗你的命令,你就把我这个中尉给撤了,这总行了吧。”
战士们一个接一个地钻进了茂密的树林里,然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了地上。他们的身上沾满了尘土和汗水,脸上写满了疲惫与困倦。
此时,炊事班的人员正忙碌地用那口大的铁锅将晾好的白开水舀出来,递给围拢过来的战士们。这些战士们实在是渴坏了,他们迫不及待地接过水碗,大口大口地吞咽着,仿佛要把所有的干渴都一下子消除掉。有些人甚至来不及喘气,就又急忙接过炊事员递来的馒头,如饿狼扑食一般狼吞虎咽地猛吃起来。
杨峰也不例外,他同样满脸倦容,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当杨小毛递过来两个馒头时,他二话不说,一把抓过便狠狠地咬了下去。每一口咀嚼似乎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而他其实早就已经感到筋疲力尽、疲惫不堪了。
就这样,战士们抓紧时间休息。大约过了半个钟头,大家的体力终于恢复了一些。只见杨峰站起身来,用力地清了清嗓子,然后扯开嗓门大声地下令道:“刘黑子!你立刻率领三营剩下的兄弟们充当尖兵,继续向后撤退!”听到命令后,刘黑子迅速站起身来,高声应道:“是!保证完成任务!”接着,杨峰转头看向一旁的参谋长,继续下达指令:“参谋长,你带着其他人紧跟在刘黑子他们身后,一定要保持警惕!”参谋长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然而,就在这时,李振北突然开口说道:“团长,要不您还是留在队伍中间比较安全些,让我带人去担任后卫部队吧。”杨峰微微一笑,轻轻地摆了摆手,语气坚定地回答道:“咱俩就别争啦,现在情况紧急,一切都得听从我的安排!”说完,他拍了拍李振北的肩膀,示意他按照原计划行动。
刘黑子二话不说,刚才吃了8个馒头的他满脸涨红,扯着嗓子喊道:“三营的兄弟跟我走!”其实三营损失惨重,如今只剩下不到一个连的队伍了。一个排长率先带着十几个人充当尖兵,走在最前面。
紧接着杨峰对已经收拾好的炊事班人员和老王说道:“你们跟着参谋长一块走。”老王也不多话,乖乖地跟着李振北一帮参谋人员,还有三十几个负了轻伤的士兵,走在了部队中间。
杨峰带着后卫部队又过了20分钟,仔细观察了一番后面,暂时没有鬼子追兵的迹象,这才带着队伍继续往下撤。
就这样,三个营依次往下撤退,营与营之间保持着三四里的距离。队伍最后面是潘粤明领着二十几个战士,前方是一条山沟,只有十几米宽,地势十分险要。杨峰对黄四狗说道:“你看这个地方,地形险要,正是伏击的好地方。”
就在这时,潘粤明手下的一个战士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大声报告道:“团长,不好了,有一支鬼子的骑兵追上来了,大概有七八十人。我们连长已经埋伏在后边的那个沟里,准备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杨峰心下快速盘算,立刻决定在此打个伏击。在这狭窄地带,鬼子骑兵无疑是机枪的活靶子,何况自己这边还有二三百人。
他迅速对那个战士说:“回去告诉你们连长,先不要开枪,等鬼子追过来,听到我们这边的枪声,然后来个关门打狗。”那战士兴奋地满脸通红,快速转身跑了回去。
杨峰马上命令道:“占领山沟两侧高地,留一个排到前面埋伏。”战士们迅速分成左右两队向两边高地攀爬。杨大力的一个排隐蔽在山沟前面,架好了轻机枪。杨峰和杨小毛爬到了山坡上,这个山坡不算高,只有三四十米。他们隐蔽好后,打开了驳壳枪的保险。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鬼子十分狡猾,看到这地方地形险要,派了四五名骑兵在前探路。只见这几个骑兵小心翼翼地前行,时不时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突然一个抱着轻机枪的鬼子朝着山坡这边开枪扫射,幸好杨峰早有交代,任何人不得先开枪,几个战士被鬼子的流弹击中,却咬着牙一声不吭。鬼子心存疑虑,又往对面山头上打了一梭子,见毫无动静,这才放下心。其中一个鬼子骑兵掉转马头到谷口,大声喊道:“长官,没有情况。”这时鬼子大队才进入山沟。
杨峰低声对趴在身边的神枪手梁才林说道:“待会瞄准鬼子军官,先把指挥官给我打掉。”梁才林点了点头,手里的三八大式步枪轻轻推弹上膛。杨峰等鬼子骑兵全部进入山沟,对着梁才林轻轻点了点头。梁才林扣动扳机,一声清脆枪响,一个脖子上挂着望远镜的鬼子骑兵军官应声倒地,脑袋上出现一个血洞。
枪声就是命令,瞬间枪声大作。鬼子就像中了箭的大雁,纷纷掉落马下。有几个鬼子妄图冲出山沟,刚跑了几十米就被前面埋伏的人打落马下。战士们算盘打得精得很,尽量枪口往上,他们可不想把这些珍贵的马匹都打死。不过还是有二十几匹马被打死打伤。
这些战马虽有些慌乱,但并不乱跑,有的跑出去几十米就停在那里。经过半个小时左右的战斗,这场战斗就结束了。在狭窄地区,骑兵实在难以发挥作用。要是在大平原开阔地带,想要歼灭一支骑兵部队可不容易。
战士们兴高采烈地打扫战场,鬼子骑兵的装备十分豪华,不仅有42式骑枪、马刀、轻机枪,还有60式迫击炮。这些都便宜了杨峰他们。黄四狗指着那个死去的鬼子军官,笑着说:“团长,你看这个家伙居然是个少佐,你看他的指挥刀还镶着宝石呢。”杨峰接过来一看,刀柄上赫然有一个菊花标志,他知道这是日本皇室的标志,笑着说:“这次咱们还真是捞到大鱼了,看来这个家伙没准是个贵族。”黄四狗眼睛一亮,说道:“嘿,这家伙的大皮靴可真不错,归我喽。”说着上前就要扒鬼子皮靴。
杨峰心里一动,想起曾在后世看到过有鬼子主动要求归还那些贵族子弟尸首的记录,于是说道:“他身上的不要扒了,这具尸体给我保存好,我有大用。”黄四狗只得悻悻地停下了手,嘴里嘟囔道:“这鬼子死尸有什么用,多好的皮靴呀,还不让人家扒,真是的。”
杨峰也不理他,目光被鬼子的马匹吸引过去。这匹马十分神俊,且通人性,并不乱跑,在鬼子尸体旁边不住地悲鸣,甚至用嘴轻轻脱咬鬼子尸体的军装。杨峰很感兴趣,这样通人性的战马确实少见,自己那匹大洋马虽然也不错,但远不如眼前这匹马神俊。
杨峰走到鬼子尸体旁,那匹大黑马作势要咬他,杨峰对着大黑马轻声说道:“我要把你的主人放在你的背上。”仿佛听懂了杨峰的话,大黑马立刻安静下来。杨峰用鬼子身上的斗篷把尸体的脸盖起来,这个鬼子很年轻,不到30岁,脑门上有个血洞,显得有些狰狞。鬼子身上佩戴的不是日本的南部14式手枪,而是一把正宗的德国鲁格式手枪,这可是个好东西,杨峰把枪套摘下来背在身上。
接着杨峰将鬼子尸体整理好放在大黑马背上,两个士兵过来用绳子把尸体绑好。他们虽然不明白团长为什么要保留鬼子尸体,但也没有多问。杨小毛喜滋滋地把鬼子的指挥刀收了起来,另外身旁两个鬼子身上携带了不少好东西,有银制餐具,还有咖啡壶之类的,看来这两个鬼子是这个鬼子的勤务兵。在一个大皮包里不但装着大洋,还有众多的鬼子军票和金条。杨小毛笑得合不拢嘴,嘟囔着道:“这家伙看来也是个少爷。”杨峰看了看说:“把这些东西都保管好。剩下的鬼子士兵可没那么幸运了,都被战士们扒成了白条猪。”杨峰大声喊道:“快撤!”部队迅速往下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