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漫无目的
司千暑只有在很多年前,有抱过婴儿司柔的经验,多年未抱过别的孩子,以为是因为自己粗手粗脚,把孩子弄疼了,苦着脸说,“我没有用力。”
车厢里都是男子,皆是没有多少抱孩子的经验,这里又没有女眷,面面相觑着,“是不是饿了?”
在司疫的记忆中,在山里的那个空间里,司空柔喂过他一次,如今已是晌午,过了四五个时辰,小孩早该饿了。
处于悲伤之中,他们匆匆买了副棺材,又赶着上路,没有想到要买吃买喝的,更加没有想到有个小孩要照顾。
司大强嘶哑的声音响起,“不远处有个译站,在那里给他买点米粥。”
望着司空理那张铁青的脸,司千寒苦涩地说,“黄老说过,他的药不能停。”
现在的司空理,比他那时在船上看到的他,好了很多,眼睛能转动,也有了生气,而且头虽然转得慢,但比起之前的一动不能动,如今是改善很多。
这其中没有司空柔的细心照顾,是不可能的。
“他的药方是什么?我骑马到附近的城镇给他买药。” 司千暑摸着司空理那冰凉冰凉的脸,皮肤不像正常人那般的柔软,不细看的话,会以为摸的是岩石。
“买不起。” 他听黄老说过一嘴司空理的药材,那全是一等一有价无市的东西。
就连三长老都啧啧称奇,说妹妹是倾家荡产,买司空理几年的命而已。
司千暑不解,“什么意思?” 司家在帝都城也算是财力与权力并重的家族,怎可能有买不起一个药方?
司千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对司大强说,“祖父,把小理送到南港口,让黄老照顾吧,我们救不了他。”
司千寒把司空理的状况大致说了一遍。
一个被判定无可救的娃娃,是司空柔执着救他,黄老那里有司空理全套的医治药物,与其把他带回帝都,让他等死,不如拜托黄老,尽力一试。
能活久一点是一点。
“祖父,毒老和五长老都看过小理的情况,他们无能为力。妹妹......生前把他照顾得很好,他或许是她唯一的念想。”
她不认所有的司家人,但她一直带着这个同母同胞的弟弟。
如果司空理没了,妹妹该多伤心。
你们能不能把孩子哄好再慢慢谈论啊,没看到小孩子哭得梨花带雨,无声的哭才最戳人心。
趁着没人注意到的时候,司空柔手指动了动,让司空理身上的一根绿苗,延伸到他的脸上,轻轻地抚了抚他的脸,把他脸上的泪水擦干净。
如果由司家自愿把司空理交给黄老照顾的话,那她倒是对这个司千寒有所改观,起码不是那种迂腐之人。
她空间里,属于司空理的财物,都可以尽数交给黄老头。
司大强沉思,如果把司空理交给别人,就等于他们司家放弃了这个孩子,那他们的家族脸面摆去哪里?
好像知道司大强在想什么,“如果不是妹妹把他带出来,他早就死了。” 司千寒再度捅了一刀。
那个房间他去过,待不了几分钟就被迫出去(那是被司空柔的冰气影响过后),可是司空理在那里待了几个月,他是怎么熬过去的,没人知道。
这是他们司家欠他的。
司大强望向司空理,眉头一皱,孩子的脸上绿苗什么拿上去的?明明孩子在睡觉的时候,脖颈以上是没有绿苗的。
本来他们想把这些绿苗拿走,可是司空理的一手虚虚地握着绿苗,好像握着心爱之物一样,而绿苗又是司空柔灵气所化,或者弟弟在缅怀着姐姐。
故决定不拿走这些绿苗。
“千暑,这些绿苗,你盖上他的脸的吗?” 司大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司空理脸上的绿苗,叶子上还有泪珠,而孩子脸上的泪珠不见了,仿佛被擦干净一样。
司千暑惊讶地低下头,怀里的娃娃现在不哭了,垂着眸傻愣愣地望着脸上的绿苗,这是司空柔的绿苗,他是知道的。
刚刚绿苗在向他点头,是不是说那个人还在,没有把他扔下?
“我没有碰过这些绿植。” 这可能是妹妹留给她弟弟最后的东西,所以他没有强行扯下绑着司空理的绿苗。
司大强在车厢里看了一圈,被他看到的人,皆是摇摇头,没有人碰过这些绿苗。
怎么回事?绿苗会自己生长的吗?如果有主人的情况下,是正常现象,可是它的主人此刻正躺在棺材里。
人死而灵气不散已经够奇怪,人死灵气还会再度增加,可以加入千年未解的十大谜团之中。
“如果他的父亲愿意,就把他送到黄老那里,孩子的一切费用,我们司家出。” 司大强深思熟虑后,说出这句话。
司空柔一喜,就是说司空理可以交给黄老头照顾?心里的那块石头放了下来,黄老头的为人,她还是相信的。
只要司家不作妖,相信在司空理短暂的人生里,不会过得太过痛苦。
这也算了了司柔的心愿了吧。
“是不是走这边的?你让小绿再指指路,万一我们走错了呢。”
官道上,两匹战马以并不快的速度在奔跑着,傻女人闷头就往小绿指的方向走。
萧景天想要再多套几句话,路上嘴巴就没停过,但是没有得到傻女人的答复。
后者学聪明了,不管有多想开口说话,就是把嘴抿得紧紧的。
这个方向不就是司家走的方向吗?所以傻姨现在是要追上司家?
司家在城镇时耽误点时间,又是马车,到达译站时就停下来,给司空理搞点吃的,顺便在这里停靠一晚。
从这个驿站离开,会有几十公里路,中途是没有人烟的,在这里采购点孩子的东西。
大人可以粗糙地过,司空理的身体可马虎不得。
司空柔飘在空中,无所事事,她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没有目的地)。
孤魂野鬼,心中都有所想之处,只有她,漫无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