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顾财家的”,埋头苦吃的傻女人眼睛一亮,嘴里还含着饭菜,把筷子高高举起,含糊不清地对客栈小二说:“我,我是顾财家的,肯定是小叔找我来了,在哪里?”
说完,筷子不停地把肉夹自己碗里,塞得满满地,不留一点缝后,站了起来,“我去找他们。”
拿着碗转身就要离开,顿了顿,又转回身对萧景天说:“不能自己走掉,等我,我跟小叔说两句话就回来。”
言语伶俐,表达清晰,一点不见傻气。然后平稳地拿着碗转身离开。
客栈外的顾盼儿三叔侄,还有一个顾二伯,焦急地等在门外。
昨天顾家三叔侄把金子藏好后,欢欢喜喜地回了家,满心以为会看到他们娘(三嫂)坐在饭厅里吃着晚饭。
虽然顾家爷爷奶奶刻薄顾家三房,但为了面子,不敢不给三房的人上桌,因为他们一家子大部分开销都是来自三房的顾财寄回来的军饷。
要是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那他们一大家子还不得被乡邻的唾沫淹死。
虽是可以上桌,可吃的与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三房的人只能吃剩饭剩菜汁,喝米汤水,其他人都是大米饭,面粉饼这些。
顾家院门紧闭,院内欢声笑语,顾家三叔侄站在门外,思绪万分。
顾家人明明知道顾小叔和顾小弟是去找顾盼儿的,可是顾家人不单没有帮忙寻人,还在孙女失踪时,在家里欢声笑语的,一点不担忧顾盼儿的安全。
顾小叔脸色阴沉地拍着顾盼儿瘦小的肩膀,无声地安慰她。
进了院子,看到是他们三个,顾家老头老太太拉过顾小叔,上上下下一番关心,嘴里都是关心害怕的话语,时而责备顾小叔为了不相关的人到处奔走,影响学业,时而关心他操劳太甚。
好一幅父母慈的画面。
顾盼儿姐弟俩在顾家院子里,好像不存在一样,安静地站在一边,没人上来关心,更加没人来问一句,“吃了没,快坐下一起吃。”这些话。
顾家二伯娘想关心,可是她怕顾老太太会拿棍子抽她。她在这个家的地位跟傻女人差不多,只是她因为顾二伯的缘故,可以吃上米饭米饼。
顾盼儿姐弟俩没有吃的,甚至在他们吃完后,还得收拾桌面,收拾厨房这些。
顾盼儿蹲在地上洗着碗,顾草儿,顾家孙女辈排行老五的顾五丫,偷偷把半个面饼子塞进她怀里。
顾盼儿推脱,“五丫,我不饿,你拿回去吃。”
她的确不饿,公子哥的马车上很多美味的糕点零食,司空柔不是吃独食的人,有吃喝的,在场之人皆能分享。
她吃得很饱,她还拿了一些放在口袋里,想留给她娘吃的。
回来后,发现她娘不在,从失踪后都没有回来过,她想质问,小叔偷偷拉住她说,“不要闹起来,明天我们去镇上找,司姑娘说过,你娘和萧家人在一起,明天我们找上你二伯,然后一起去客栈接人。”
“三姐,你和小弟吃,快点收起来。” 顾草儿鬼鬼崇崇地四处张望,催促顾盼儿快点收起来。
要是被奶奶或者大伯母知道,她们两个都要被毒打。
二伯在镇上一家酒楼做工,二伯母带着两个女儿在家里干活,因为夫妻俩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所以二伯母和两个女儿在顾家的地位只比三房高一点点而已。
高的那一点是怕二伯不往家里交工钱。家里三个女人在老家,才能够逼二伯把每月的工钱全部上交。
顾盼儿怕折外生枝,把饼收了,和顾草儿两人把厨房的东西收拾好才各自回房休息。
次日一早,顾盼儿三叔侄天蒙亮,啥都没吃就走去了镇上。找上顾二伯打听,流放的人住在哪个客栈,一路问过来。
不敢进客栈,找小二问了,才知道这里真的有一户新来的罪犯,姓萧。马上摸出几个铜板递给小二哥,让他帮忙传话。
傻女人端着一碗压得死死的肉,跑了出来,看到顾家四叔侄,把筷子递给大闺女,“快快,吃,娘夹了很多,不够里面还有。”
这一举动把四人惊了,她从哪里弄来的肉,这满满一碗,不会是把萧家全部人的肉都端了吧。
见闺女不动,傻女人干脆夹起肉往她嘴里塞,“娘,娘,够了,够了。”
“三嫂,你怎么把别人家的肉都端出来,快还回去。” 顾小叔阻止傻女人的投喂。他家三嫂傻,他作为小叔,可不能在大街上吃嫂子喂的东西。
小叔不吃,就给儿子闺女吃,顾家二伯被她忽视了。因为二伯常年在镇上,平时少回老家,回来有东西也是让顾二嫂拿给傻女人的,与她基本没有互动,所以傻女人不记得顾二伯。
知道她性格固执,顾小叔让顾盼儿姐弟俩把这碗肉吃了,自己和三嫂好好说话。
“三嫂,我们是来带你回家的,现在带我去和萧家人说一声,我们回家。”
傻女人挠挠头,不解地问:“回家?不行,小闺女没找着,不能回家。”
“什么小闺女,没有小闺女,你的闺女是盼儿,她在这里呢,你只有一个闺女一个儿子,都在的,我们一起接你回家。”
“小叔,我明明有两个闺女,你怎么说我只有一个闺女?我的小闺女昨天不见了,我必须找到她一起回家。”
“三嫂,只有一个闺女,你不信我的话,你问问盼儿和学小子。” 顾小叔知道三嫂犯病后,记忆错乱,急于要给她证明,她只有一儿一女。
“是啊,娘,你记错了,你只有我一个闺女,你是不是以为草儿是你的闺女啦。不是,草儿是你的侄女,她在家呢,你回家就可以看到她。”
她娘有时犯病,会把顾草儿认成她的小闺女,可是她的小闺女顾桃儿早在五年前就在山上迷路,已被野兽咬死。
当时在山上找到桃儿破碎的衣裳,还有一些肉块骨头的,她娘受不住打击,傻病更严重。
晕倒后醒来,有时不记得有桃儿的存在,有时把别人误认成桃儿,记忆错乱得很。
顾小弟急急咽下口中的肉,帮口道:“对,娘,我只有一个亲姐姐。”
傻女人眉头紧紧皱起来,眼睛瞪圆瞪圆地看着顾小弟,突然一马掌打到他肩上,看着并不重的一巴掌把顾小弟扇飞在地上,四肢着地,跟蛤蟆一样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