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一见到刘福顺,就踉跄地跑了过去,躲进他娘子的怀里。
看着半身血迹的云丫头,以及后面追赶而来的许老婆子,接到消息赶来的刘村长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村里之前就有传言,这许老太为了二十两银子,要把这云丫头嫁给马家村的村长傻儿子。
他还以为是谣言,如今一看,这许老太也太不是东西了。
就算这云丫头不是她的亲孙女,也不能这样对待吧?
但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小村长,要想保住这许兄弟留下来的唯一丫头,怕是要费一番力气。
想到这,刘福顺故意冲着许老太喊,用最大的声音怒斥道:
“老嫂子,你们这是作甚!要闹出人命才罢休吗?”
他的声音之大,怕是方圆几里的人家都能听到了。
如今已到中午,下地干活的人都回来吃饭了,许云知道,村长这是要把事情闹大,让大家都来评评理。
这是好事,至少许老太的那点龌龊心思,一定会被摆在明面上来。
只要这次说清楚了,村里那些有威望的老人,即使不愿意替她出声,也不敢再纵着许老太欺负自己,背地把她给卖了。
毕竟人言可畏,许家人还是要脸的。
意识到刘村长这是在帮自己,许云也是立马配合,躲在刘村长媳妇,刘王氏的怀里低声哭了起来……
“呜呜呜…嘤嘤……”
“奶,您就是再不喜欢我,也不能把我嫁给那个傻子啊……”
“我爹生前对您孝顺有加,有什么好的,总想着给您送一份过去,您怎么可以在他走后,这般对待他的亲闺女啊!”
“我不愿意,您还要拿刀砍我,您怎么这般狠心啊……”
许云每说一句,哭声就高几分,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无助地躲在刘王氏的怀里上气不接下气地抽泣说道。
刘王氏是从小看着许云苓长大的,许云苓小时候没娘,还吃过几天刘王氏的奶,她一直把这云丫头当自家闺女疼。
如今见她受伤,还哭成这个样子,心疼得跟什么似的,看向许老太一家的眼神中都带着几分怒意。
这丫头也太会演戏了吧?明明是她刚才一副恶狠狠地要砍人模样,怎么就恶人先告状,把锅甩给她们仨了?
“谁砍你了?明明是你自己……”
“三婶,当年狗剩跑山里贪玩,跌落悬崖,若不是我爹半夜冒死进山把他背回来,又连夜去镇里请了大夫回来,他的那条腿早就保不住了。”
“我爹这般对待你们三房,而你呢,今日是怎么对我的?”
“一口一个贱蹄子、拖油瓶的叫着,还帮着奶奶要把我关进厨房不给我饭吃,还按着我,让我奶过来砍死我……”
许云机灵,打断三婶的话,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些,把围观的人的情绪都挑动上来了,看向那三人的眼神都有些怒意。
此时站在队伍里,知道全程事情真相的李松青,由衷的佩服起这个孤女来了,真是个机灵的姑娘啊!
三婶的脸上顿时怒气冲冲,冲过来就要伸手教训她。
许云见三婶赵氏冲自己动手,害怕地尖叫了一声,又往刘王氏的怀里躲了躲。
“你干啥!许赵氏,你在动手试试!”
刘王氏本就一肚子气,看到这赵氏竟敢当着自己的面动手打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客气地说道:
“云丫头说得没错,当年要不是许兄弟帮了你们一把,你那混小子,非得成瘸子不可。”
“如今许兄弟尸骨未寒,你们就这般迫不及待地挑唆着婆母出来抢房争地,把云丫头推入火坑,你们良心何在?不觉得亏心吗?”
刘王氏的声音也是极大的,此时四周已经陆陆续续有了些村民赶来看热闹。
许老太见人越来越多,知道再这样下去事情的发展会对自己不利,连忙辩解道:
“哎呦!都说后娘难当,我这后奶更是难当啊,我今儿算是知道了。”
许老太直接坐在地上撒泼耍赖地说着自己命苦的话,言语中无一例外不是说自己一片慈心。
想着老大走后,无人照顾这孤女,自己给她找了个好去处。
没想到孙女竟然还不领情,还污蔑自己砍人,这丫头真是吃了猪油蒙了心,枉费她一片苦心哦。
许云在心里冷笑一声,不愧是村里有名的泼妇,这撒泼打滚,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好手段啊!
不就是会闹吗,许云社畜多年,和多家公司打过无数次官司,战绩可查,还怕这种农村妇女?
“奶…你这是…你怎么可以这样污蔑我?”
许云从刘王氏的怀里挣脱出来,走到前面处,把自己的刀伤展示给那些村民看。
在声泪俱下地哭诉着她亲爹去世以来,她奶和两个叔叔家的一顿骚操作。
然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脸苍白,全身发抖地瘫倒在地,一副被自家亲人欺负得楚楚可怜的样子。
许老太在村里的名声并不怎么好,经常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和村里人吵架。
她仗着自家人多,嘴皮子也利索,不是整天骂这个就是骂那个的。
所以今日之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再加上许云苓鲜血淋漓的上半身不时在他们眼前晃悠,大家心疼之余,自然选择站在许云苓这一边,纷纷声讨着许老太三人。
“许婆子,你打的什么主意,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吗?”
“云丫头才多大啊,你就这般容不下她,非得把人推入火坑,那大傻子,连自己穿衣吃饭都不会,这样的人能嫁吗?”
“再说她爹才死了多久,你就惦记上了人家的房子和地?传出去你也不怕人外祖一家过来锤你!”
“就是啊!许老大活着的时候,没少孝敬你,那会你们分家的时候,人可是净身出户的,一文钱都没占你们的便宜。”
“房子和地也是人家挣来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还有脸来和人闺女争?”
众人越说越气,都觉得许老太做事实在太绝,就连被请来的许家几位族老,面子上都挂不住,选择在一旁冷眼旁观。
见没有人站在她们这一边,赵氏急了,为许老太辩解道,
“我们也是为了云丫头好,那小子虽然是个傻子,但只要云丫头嫁过去了,只用伺候他一人就成,”
“平日里又不用干活,还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享着清福。”
“到时候再生下个一男半女,整个马家的财产都是她的,她一个孤女,能找到这样的婚事,不正是她的福气嘛!”
听到赵氏的话,许云很想说这么一句话,你觉得这是福气,那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没想到人群中好似有人同她心有灵犀一般,替她把话说出了口。
“既然这是福气,那你为何不把你家秀丫头嫁过去?这秀丫头也就比云丫头小个把月,这么好的一桩婚事,你会愿意让给别人?”
“赵氏,你可别跟我们说,你这做婶娘的心疼云丫头,故意把这桩婚事给让出来的?”
说话的,正是赵氏的死对头,一个月总会吵十几次架的,村东头柳家的二儿媳妇,柳王氏。
“秀丫头…秀丫头才多大啊…”大约知道这个理由不成立,赵氏辩驳的声音越来越小。
王氏见状,立马阴阳怪气地冷笑道,“哼!被我说中了吧!你们就是想拿云丫头做人情送给马家!”
被人这般讥讽,赵氏和她二嫂吴氏,索性破罐子破摔,指责柳王氏多管闲事。
“王春花,我们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用你在这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