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柠从画室出来，缓缓下楼。
下到楼梯拐角，视线对上进来的江晚舟。
四目相对，顾青柠竟然从江晚舟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痛苦。
江晚舟被顾青柠盯得不自在，眼神躲闪了一下，“柠柠，我......我会再补给你一个纪念日。”
顾青柠垂下眼眸：“江晚舟，那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江晚舟愣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想起，“哦，瞧我这忙的，都忘了，今天是约好选婚纱的日子。”
江晚舟走上台阶伸手想抱她，手触到她肩膀，又顿住了，“明天，我们明天去选。”
顾青柠视线滑过他缩回去的手，冷笑，“怎么？嫌弃我脏了？”
“怎么会？”江晚舟抱住她，“你在我心里是最纯洁美好的，是我最爱的。”
明明是他亲手下药，把她送进墨瑾川的房间，还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顾青柠搞不懂他还要做什么？
顾青柠扒开他的手，一根手指抵在他胸口，轻轻把他推下台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但是，我嫌弃你脏了？”
江晚舟眉头皱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别闹了，柠柠，我只爱你一个人。”
他和陈欢欢的事，他一直藏得很好，顾青柠不可能知道的。
顾青柠突然感觉他好虚伪，口口声声说爱她，在外面把孩子都揣别人肚里了。亲手把她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还说要娶她。
她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江晚舟，六年时间不短，不过能看清一个人，也不亏！”
江晚舟心口莫名闪过一丝恐慌。
但很快，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没事的，顾青柠很爱他，一定是昨晚发生的事刺激到她了，只要他装作不知道，过几天就好了。
“柠柠，别胡思乱想，好好准备婚礼，月底我们就要结婚了。”他伸手准备去拉她的手，温柔地安抚她。
忽然，手机铃声响了。他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地挂断了。
顾青柠余光也瞥到他的手机屏幕，是那个事挺多的客户A。
以前每次江晚舟过来时，就经常看到这个客户给他打电话。
每次他都会挂断，他说，这个客户很难缠。
紧接着，铃声又响起了，还是那个客户A。
江晚舟又挂断了，脸上扯出一个笑容，“这个客户就事多，不用管她，来抱抱，我带你出去吃饭。”
说着，他上了两个台阶，伸手准备去抱她。
手还没触及到她的肩膀，手机又响了。这次，他转身走向一边，接通了电话。
顾青柠静静地看着他，她有一种预感，这个客户A根本不是什么客户，而是他那个秘书，他那个小三，陈欢欢。
江晚舟听那边说了两句，脸上瞬间露出惊慌，转身就往外面走。
“江晚舟。”顾青柠在身后喊了一声。
江晚舟停下脚步，回头给她说了一声，“柠柠，让阿姨给你做饭，改天再带你出去吃。”
说完他转身继续往外走。
“江晚舟，我们退婚吧！”
顾青柠的声音异常平静。
江晚舟脚步僵住，缓缓转身，脸上扯的笑容很假，“别闹了，柠柠。”
他手上的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痛呼声，他脸上又慌了，转身跑了出去，只留下顾青柠一个人站在原地。
顾青柠看着他着急慌忙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果然，那个客户A就是陈欢欢，他养在外面的小三。
已经怀孕3个月了，孕检单陈欢欢都发给她了。
心碎了，就没了感情，就只剩仇恨了。
她父母和弟弟的死或许不是意外。
在江晚舟办公室意外发现的那份资料......
父母找的那个医生......是个假的。
“江家，江晚舟。”顾青柠喃喃自语，“你究竟还瞒了我多少事？”
院子里的汽车启动离开。
顾青柠转身上了楼，目光在画室里缓缓游移，那些精心布置的画具和颜料。
脏了，她不要了。
手腕一抖，颜料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画布染成一片斑斓的混沌。
那些曾经的回忆，也在这一瞬间被她连同颜料一起，泼了出去。
泼出去的颜料，扔掉的感情。
再也无法恢复原样。
她走进卧室，目光冷冷地扫视一圈。
衣柜里的衣服，全是她的，江晚舟送的，桌子上的首饰，江晚舟送的，那些曾经闪耀的宝石，如今也变得黯淡无光，蒙上了一层灰尘。
都脏了。
她拿起自己的包，拉开拉链，将自己的身份证、驾照、银行卡等证件，一件件装了进去。
其余的，和江晚舟有关的一切，她都不要了。
来的时候，她是一个人，走的时候，她还是一个人。
出了半山别墅，夜幕已经渐渐笼罩了整座城市。
顾青柠站在十字路口，看着四周的霓虹灯闪烁，匆匆下班回家的人群，万家灯火，却没有属于她的那一盏......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顾青柠从包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让她瞬间想起，医院里还有一个病患。
“喂。”她接起电话，声音有些疲惫。
电话里半天吐出来一句话，“你那边...回信息判几年啊？”
顾青柠：“......”
她打开微信，才发现墨瑾川傍晚那会给她发了一条信息，那会她正忙着跟江晚舟纠缠，完全没看手机......
回到病房，顾青柠入眼就看到墨瑾川矜贵地坐在沙发上。
他那突出的眉骨，高挺的鼻梁，以及略显锋利的下颌线，整张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冷峻，甚至有些过分的帅气。
他身上那件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完美地勾勒出他的身形，更衬得他矜贵而桀骜，仿佛他天生就该掌控一切，不容他人置喙。
和江晚舟那种温润如玉的类型不一样，墨瑾川帅的很有攻击性，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微微掀眸扫来，视线从她身上一滑而过，看上去桀骜不羁，仿佛对她毫无兴趣。
顾青柠没懂他这是什么意思，昨晚还奄奄一息的病人，怎么这会就精神抖擞了？
墨瑾川看着还站在门口的女人，眉梢轻挑，语气带着一丝调侃，“怎么？站那当门神呢？”
顾青柠走进去坐在对面沙发上，声音有些拘谨，“您这是......准备出院了？”
墨瑾川手指撑着额角，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怎么？不想让我出院？”
“不是！”顾青柠下意识地反驳，她只是猜不透墨瑾川的意图，他明明已经没事了，随时都能出院，为什么还特意让她回来？
如果他现在出院走了，她可能见他一面都难。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带着一丝试探，“墨总，可以谈个合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