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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若看着孙耀祖张牙舞爪的样子,几乎要冷笑出声:“哦?只怕你还没杀了我们,就人头落地了。”

知府闻言连忙上前,语气不善地警告傅明若:“大人,杀了孙耀祖事小,惹了不该惹的人可没那么容易善了。卑职劝大人仔细思量!”

“你威胁我?可我最不怕的,就是威胁了。”

傅明若一敲惊堂木,掷地有声地宣判道;“孙耀祖已然认罪,根据大梁律例,数罪并罚,按律当斩!”

听到傅明若的裁决,百姓们登时爆发出欢呼声,有的人甚至喜极而泣。

这么多年了,江州终于来了一位为民请命的好官啊!

孙耀祖不可置信地看向傅明若,怒极反笑:“你敢杀我,你活腻了?”

说着,便想冲上前去对傅明若动手。

这么多年,连知府都对他恭恭敬敬,还没人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

傅明若对着几乎包围了府衙的百姓举起玉牌,沉声说道:“见此玉牌如见陛下。尔等深受孙耀祖之苦,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今日众位在此见证,罪人孙耀祖认罪伏诛,且以鲜血告祭枉死百姓!”

说罢,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傅明若伸手拔出了侍从的长剑,寒光一闪。

孙耀祖的人头滚落在地。

知府盯着如修罗夜叉一般,脸上溅上鲜血却毫不动容的傅明若,喃喃自语:完了,完了......

百姓们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完全没有流露出不忍的神情,相反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快意。

清官秉公断案,恶人罪有应得。这样的故事是百姓们最津津乐道的。

“耀祖啊——”

一道凄厉的女声传入众人的耳畔。

只见一位身姿袅娜的女子疯了似地挤开人群,冲到孙耀祖的尸身旁伏地大哭:“郎君,你要为妾身做主啊——定要将杀人凶手碎尸万段!”

原来此人正是江州牧的小妾孙氏,也是孙耀祖的姐姐。

在孙氏的身后,是一个身材高大,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他目光炯炯,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风度。

江州牧高济皱着眉,扫视了一眼孙耀祖面容狰狞的头颅和满地的污血。

他正言厉色地对傅明若说:“听闻钦差大人来访,下官有失远迎。只是钦差大人怎可如此草率断案,滥杀无辜。”

高济没想到自己派出的几路人马居然都失手了。

今早接到手下的传信,他还将信将疑。

直到被孙氏闹得不行,来到了府衙,他才被眼前的一幕打得措手不及。

高济早就从他的岳父刘相那里知道了,这次的钦差是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

他原以为即使她活着到了江州,也会先谨小慎微地试探几番,在这中间有的是机会让他动手脚。

没想到,只是短短的一个早上,这个女人就雷厉风行地杀了他的小舅子,既给了他一个下马威,也在江州百姓面前狠狠出了一次风头。

“高大人此言差矣。这里数百双的眼睛和数百只的耳朵都听到了,犯人孙耀祖已然认罪。”

傅明若有理有据地反驳高济的指控。

“但他死不悔改,咆哮公堂,甚至说出了‘让姐夫杀了所有人’这种令人惶恐的话。我也是为了高大人的官声着想,才立刻处决,以儆效尤。”

高济没想到自己的小舅子如此无脑,会说出这样落人口实的话。

他脸色铁青,这个孙家真是溺爱孩子太过!

“另外,这个孙耀祖口口声声自称是高大人的小舅子,我竟不知刘相何时有了姓孙的儿子。”

傅明若嘴角露出一丝讽笑。

“这位夫人能随行大人身侧,想必是刘夫人吧。”

听着傅明若话里话外暗示自己宠妾灭妻,高济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嫁给他的只是刘家不受宠的庶女,他向来不把这个正妻放在眼里。但这件事若是张扬开去,传到了刘相的耳朵里,难免是落了刘相的面子,恐怕讨不了好。

想到此处,他立时挤出了一丝笑容:“钦差大人教训的是,是下官莽撞了。大人今日的裁决,真是大快人心。”

说着他拉起还在哭闹的孙氏,拱了拱手道:“贱妾无状,还请大人恕罪。下官已备好客舍,还请大人移步。”

傅明若摆了摆手,教训道:“不必了。还请高大人以后要约束身边人,切莫再惹出这样的事端。”

高济咬了咬牙,点点头。

感受着周围百姓投来的嘲讽目光,他的脸像挨了两个耳光一样火辣辣。

臭丫头,今日你在众人面前这样羞辱我,此仇不报我高济誓不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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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乌云密布下起了暴雨。街上到处是奔跑着躲雨的行人。

傅明若撑着伞将莲儿送回家中。

她认真地盯着莲儿的眼睛说:“你真的是一个很勇敢的姑娘。多亏了你,今天才能将那个畜生绳之以法。是你,救了乡亲们。”

莲儿的脸因为紧张和兴奋,显得红扑扑的。

她的眼神亮晶晶地盯着傅明若:“不,是钦差大人的功劳。从前不是没有人敢反抗,但没有一个官员敢和江州牧对着干。大人,你才是我们的英雄!”

众人走到莲儿的院子前,哑婆闻声,颤颤巍巍地走出院子。

她努力睁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莲儿,发现莲儿安然无恙,这才放心下来。

她看向傅明若,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枯瘦的手动了动,最终还是无力地放下。

就这样,傅明若在江州城住了三日。

她知道这段日子高济还不敢轻举妄动。

要知道,一个钦差死在赴任路上有千百种理由。但是,一个刚刚处置了恶霸,弹压了本地官员的钦差突然死在江州城中,只怕没那么好交代。

傅明若出神地望着窗外瓢泼的大雨,手中紧紧握着临行前伏皇后给她的密信。

这是一个巨大的助力,但该如何利用这个助力,一举把江州牧,乃至京城那个人拉下马,只怕还需要细细思量。

“大人,门外有个老妇求见。”侍从的话打断了傅明若的思绪。

傅明若定睛一看,原来是哑婆。

“哑婆你怎么来了,莲儿呢?是不是有人来找你们麻烦了。”

傅明若忙伸手搀扶着哑婆走进会客厅。

哑婆的情绪似乎十分压抑,她紧盯着傅明若的眼神中蕴藏着奇异的审视。

傅明若见状,也不着急询问,只是神色平静地与哑婆有些浑浊的眼眸对视。

良久之后,哑婆深深吸了一口气,打手势要来了笔和纸,开始埋头书写着什么。

她的脸上没有了刚来的犹豫,取而代之的是一往无前的坚毅,好似她笔下的每个字都重如千钧。

“啊,啊......”

哑婆写完后,急切地示意傅明若来看。

她的眼睛通红,显然在写的过程中偷偷掉泪了。

傅明若拿起信纸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原来哑婆竟是前任江州知府的妻子!

前任的江州知府在刚到来江州的时候,也是意气风发的青年。他渴望做出一番功绩,造福一方百姓。

那时候的江州牧还是刘崇礼,也就是未来的刘相。

刘崇礼是个惯会伪装的人。

一开始知府真的认为,他们两个有着相同的抱负。但在后来的相处中,细心的知府渐渐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刘崇礼似乎没有表面上那么刚正不阿。

于是,知府在暗地里搜集他的罪证,希望能为民除害。

但是纸包不住火。在一个深夜里,洞悉了知府打算的刘崇礼打算先下手为强。

他派人将知府全家灭门,并将他收集的线索付之一炬。

然而,知府的夫人因回娘家意外逃过这一劫。

看着漫天的火光,她毅然决然地冲进了火海,抢救出了关键的罪证。

这些年,为了躲避刘崇礼的追查,她毁去了自己的容貌和嗓音,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变成了如今的哑婆,还收养了一个被遗弃的女婴,莲儿。

十五年来,她一直暗地里蛰伏,为的就是等待机会,将刘崇礼的罪行昭告天下。

而傅明若的出现告诉她,机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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