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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霖东等人到达前,楚修铭就先拾掇好了自己,在院子里提前候着了。

此时,天色尚早,太阳刚从地平线跃出,照在院里的池塘上,波光粼粼,蛱蝶翩翩穿过柳条。楚修铭眯着眼睛,又想到他的半身了,魔界没有金色的太阳,他们有多久没见到真正的太阳了?

“白师兄,屋里还有茶叶吗?”楚修铭看着石桌上的冰凉的茶水,“拿出来重新泡一壶吧。”

白书全看了一会楚修铭,没从后者脸上看出什么,于是从善如流的点头,接过楚修铭手上的小茶壶,转身回屋。

楚修铭没有告诉他万云启的结果,但白书全已经猜到了不会太好。现在,楚师弟想自己静静就自己静静吧,他又不是看不到。

那么长时间,足够他在院子里安点无关大雅的小手段了。

借助蝴蝶的视野,白书全一边沏着茶,一边观察着楚修铭的动作,双瞳看着微微失焦,他并没有将‘视线’落在楚修铭身上,他只是在看,在记录,类似于无生命的物质的观看。

这就是为什么很少有人能发现白书全的视线。

再警惕的修士,都不会对一块石头看着自己有什么想法。

“……嗯?”白书全沏茶的手都不由一顿,在他的视野内,楚修铭正拿着一个切成两半的洋葱对着眼睛熏,不一会,就眼眶红红的,泪水涌出。

做完这一切后,洋葱从楚修铭手上消失,该是收回须弥戒了,他又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拼命眨眼睛忍泪水,一个强忍悲痛的形象就新鲜出炉了。

白书全心情复杂。

一时不知道该为楚师弟的演技惊叹,还是为他居然随身携带着洋葱而惊叹。

而在院中,难抑悲伤的楚修铭正在心里对系统说教:‘我没ooc,收回去。万云启死了,楚修铭和他不熟,中间还隔着万冷筠这个仇人,哭是不可能哭出来的,但他作为玄天宗的大师兄,万云启身死又有他的间接影响,按理该悲痛。演技不行,就只能物理来了。’

‘而且非白夜的事,你还没给我一个答案,系统。’

系统字样发着的光慢慢减弱,半晌,不知是被说服还是心虚,总之,楚修铭刚刚升高的ooc又减了回去。

【检测……逻辑合理……】

楚修铭揉着眼睛,防止眼泪又跑出来,心底松了口气:看来系统不知道万云启和万冷筠还活着的事。

身后传来脚步声,白书全抱着茶壶走出来,见到楚修铭一脸哭容,又惊又担忧:“楚师弟,可是出了何事?怎么哭了?”

任谁看,都是一派不知情的模样。

“没事……”楚修铭低声道,眼眶越发通红,眸中泪光点点,他轻摇着头,“只是想到万道友……又思及受伤的众人……”

白书全也沉默下来,轻叹着拍了拍楚修铭的肩膀。究竟为何沉默,只有他自己知道。

……

……

半炷香后。

略显杂乱的脚步声从小院门口传来,三道高大的身影,将门口处的日光大半挡住,投下一片阴影。

楚修铭一眼看到左边的男人,微胖的身材,常年带笑的脸,纵然此时因为担忧而愁苦,也仍然十分具有亲和力。

你可终于来了。

楚修铭眼里泪水溢得更欢了,他快步上前,歉然悲道:“万阁主,云启兄已然…永眠。”说罢,他就弯身揖礼,泪染襟衫,“此乃修铭之过,未曾及时阻止他。”

如当头一棒,头晕目眩,五脏六腑无一不痛,万阁主万安丰听闻这个噩耗,面色霎白,身形不稳,就要向后倒去,亏闾丘云乐及时伸手扶住人。

“怎会怎会……”万安丰喃喃着,就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被他带动着,闾丘云乐想到生死不知的闾丘竹乐,也忍不住落泪。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万安丰挣脱闾丘云乐的搀扶,上前抓住楚修铭的手腕,力气之大,让楚修铭也不免吃痛。

“你如何确定启儿已死,会不会有什么你没注意到的地方,启儿还没死!”万安丰急急问道。

楚修铭感受到他极为真切的悲伤,心里对万云启两人说的,不免多了些不赞同,也许万安丰比他们想的更在乎他们。

但先不说楚修铭已经答应万云启两人了,不告诉他们父亲他们活着的事,仅以两人现在的特殊状况,他就不可能告诉半身之外的第二个人,让其他存在知道两人还活着的消息。

“我亲眼所见,云启兄为对付万冷筠,选择自爆,两人双双身死。”楚修铭悲痛道,提到万冷筠的名字时更是咬牙切齿。

万安丰无力的垂下手,浑浊的泪珠滚落,嗒嗒滴在他脚边。

这时他心中也不禁对自己往日近似养蛊的方法有了悔意,如果他没有那样放任和引导,兄弟俩是不是就不会落到如今的境地?

但如今一切都迟了。

后悔是最无用的。

……

……

夜色浓稠,安静的房间中黑漆漆的一片,没有点灯,只有从窗口照射进来的皎洁月光,万安丰怔忡地坐在床边,他已经这样坐着近三个时辰了。

漫长的黑暗寂静里,他在悲伤中颠簸的理智也渐渐重回了上风。

不是说他不再悲痛,事实上,想到两个身亡的孩子,他的心情仍不可避免的悲伤,但这份悲伤已经无法再动摇他的理智了。

“不会有毫无动机的行事,非白夜此番的行动又是为了什么,仅是抓三个长老?不会,那样完全没必要大费周章的闯入这个时候的闾丘家,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一定有其他深层原因。”

万安丰开始思考这次的袭击事件,哪怕他还没彻底从情绪中走出来,悔恨与悲伤仍在他心中翻涌。

但于他而言,心可以碎,手不能停,就像万冷筠的事件时,伤心归伤心,不耽搁他向天下众人表明态度,而现在,是甚于那时的特殊时期,就更不可能停了。

他一一回忆着自己所知的信息,又一一提出可能,再逐步的排除,最终他锁定了本场事件中的最大获益者:

“玄天宗楚修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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