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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山药见了她,撒丫子就跑。

他肥胖的身躯像个球似地弹了出去,两条短腿扑腾得比鸭子还快。

顾青挑眉,眼中难得有了一丝真切的笑意。

皇甫山药没了命地往前跑,他的驴和他的小厮站在路边,呆呆看傻了眼。

刘义一个飞身纵起,鹞子似地落在大道中间,挡住他的去路。

皇甫山药避让不及,一头撞过去。

他眼前寒光一闪,一把刀明晃晃地横在前面。

皇甫山药抱着头“哎哟”一声,滚到一旁。

他缩成一团,侧躺在地,抖着声音喊,“别杀我别杀我!”

刘义翻个白眼,收刀入鞘。

“起来!”他踢踢皇甫山药的屁股,“我家夫人要问你话!”

皇甫山药从胳膊肘下露出一只眼,左右瞄了瞄。

“看什么看!”刘义好气又好笑,“你出城的时辰太早,这条道上除了咱们两家,没有别人。”

皇甫山药顿时泄了气。

他呻吟两声,“我摔伤了,腰疼,起不来。”

“起不来是吧?”刘义抓着他的腰带,把他拎起来,“我有个办法,正好不用你受累。”

片刻过后,林中响起杀猪般的惨嚎。

刘义往树干上踹了一脚,“你再叫,我就把树枝砍断。”

皇甫山药手脚被捆在一处,仰面朝天,如同一头待宰的猪,挂在一根高高的树枝上。

树枝随着树干一起晃动,皇甫山药吓得六神无主,眼里迸出泪花。

“我不叫我不叫!你别晃了!求求你!呜……”

一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竟然被吓得哭了起来。

皇甫山药抽抽噎噎,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刘义听着他呜咽了一阵,等到哭声渐息,这才开口,“昨晚你收到那两个家伙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怎么知道是你派来的?”

“呜……为什么……”皇甫山药囫囵问。

“因为是他们招的啊。”刘义扬扬手中的刀,“我跟他们说,不老实交待的话,我就切指头,切完指头切脚趾,切完脚趾切舌头。”

“没、没有舌头怎么说话?”皇甫山药吸吸鼻涕。

刘义挽了个刀花,“反正都不肯讲实话,切了也不可惜。”

皇甫山药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连连点头,“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你也别想着耍花样。”刘义道,“你那小厮也在另一边受审,如果你俩说的对不上——”

他冷笑一声。

“他他他知道的没我多!”皇甫山药哑着嗓子吼,“你们一定要信我!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义这才满意,“那你等着吧。”

说完,他出去将顾青请了进来。

刘义找了个树墩,拍去上面的灰尘,请顾青坐下。

顾青仰头看向悬在半空的皇甫山药,夸了句,“这办法不错。”

可惜绿瑶不在身边,不然也能跟着学一手。

刘义嘿嘿一笑,“上过战场的人,不玩那些虚的。”

兵贵神速,雍王府的侍卫从来不走迂回的套路。

顾青若有所思,“这倒是。”

就像凤泽,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信任就是不信任。

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半个字也不会告诉她。

不过,她也一样。

顾青掸掸裙摆,问皇甫山药:“你那一万两银票是谁给的?对方叫什么名字?是男是女?来自哪里?”

她问得很细致,皇甫山药受了刘义那番威吓,不敢撒谎,如实道:“是、是一个叫白案的男人,他手底下带了一个商队,身手都很厉害。我不知道他们是打哪儿来的,看着像是北边的长相,说话带着些关外口音。”

“你观察得倒很仔细。”顾青道。

“我、我也是怕出事儿。”皇甫山药扯动脸颊上的肉,讨好地笑了笑,却忘了顾青压根看不见他的脸。

“他们给你钱做什么?”顾青又问。

“就替他们买买药材。”皇甫山药道,“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买完药材呢?”顾青问,“运去哪里?你又有什么好处?”

“运去宁州,他们收了货会给我一成的辛苦钱。”

那些人也不是白给银子,他们要求按市价最低交回多少斤药材,如果给少了,没花掉的银子得如数交回去。

“你就没想过收了钱不认账?”顾青不信像皇甫山药这样的人会诚实守信。

“我哪儿敢啊。”皇甫山药道,“您是不知道,我那边有家药行接了他们的买卖,但是没按时交货,然后您猜怎么着?那家人从后院到店铺的伙计,全给灭了,整整十八口人啊!可惨了!”

“那你还敢接?”

“我又不会欠货。”皇甫山药信誓旦旦,“顶多像这回,没买着药,只能把钱退回去。”

他今早赶着上路不但是害怕顾青报复,也是为了及时赶去宁州,省得被人误会他想卷款潜逃。

“你没买着货能够交差?”顾青问。

她不问还好,一问皇甫山药就心口疼。

“不然还能怎样,”他唉声叹气,“我又没贪他们的钱,还得自己贴补路费,他们就算杀了我也没用啊。”

“你不打算再去别的地方找找?”

“都找过了,”皇甫山药说,“您也是开药行的,应当知道最近这几味药材不好找,那些有存货的药行都不肯倒手,要不然我能跑到秦州这地方来碰运气?”

原本他是碰着了,可惜遇上顾青横插一杠。

皇甫山药越想越委屈,“您的厚朴堂家大业大,这些药材别处没有,您家肯定不少,何必非得跟我抢这笔买卖。”

顾青笑笑,“因为我想做更大的生意。”

皇甫山药听出她话里有话,小眼一转,没吭声。

顾青道:“皇甫掌柜若肯替我搭线,我保你这趟不会白跑。”

“怎、怎么个说法?”

顾青起身,“我送你去宁州,你把我引荐给那个叫白案的人。”

“这……”皇甫山药犹豫,“这不方便。以往都是他主动找咱们,没有咱们自己送上门的。”

“当真没有?”顾青笑了笑,“你要是没打听,怎么知道那家被灭口的药行接了他们的生意?你要是不主动往上凑,后面的买卖轮得到你?”

皇甫山药自觉被小瞧了,嘟嚷了句,“我比别人跑得勤。”

“一句话,去不去?”顾青摆明了不想与他废话。

皇甫山药在心里掂量了几遍,“先说好,你不能抢我的生意。”

厚朴堂门店甚广,对方见了顾青,说不准就不用他了。

顾青点头,“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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