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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读书 >  灵渊传 >   第5章 萧十二郎

漠星尘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下楼,酒楼内喧闹依旧,酒客们推杯换盏,谈笑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曲热闹的市井乐章。然而,一阵尖锐的争吵声却突兀地打破了这份和谐,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星尘抬眸望去,只见大堂中央,一位少年正与掌柜的争得面红耳赤。那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身形略显单薄,却身姿挺拔,透着一股倔强之气。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衣袂上用银线绣着精致的云纹图案,腰间束着一条镶玉的腰带,头上束发的玉冠亦是温润剔透,整个人打扮得光鲜亮丽,一看便知出身不凡。可此刻,他的脸上却满是窘迫与焦急,白皙的脸颊泛起红晕,正对着掌柜的急切说道:“掌柜的,您就行行好,先让我回去,到时候我定少不了您的银子!我绝非耍赖之人,实在是今日出门匆忙,未带足钱财。” 说到此处,少年的眼眶竟微微泛红,隐隐透着几分委屈,仿佛受了极大的冤屈。

掌柜的却是一脸为难,他搓着手,苦着脸回道:“公子啊,不是我不通情理,您这一顿饭吃下来,耗费不菲,小店本小利薄,实在经不住这赊欠啊。您也得体谅体谅小的难处,若是人人都像您这般,小店还如何经营下去?”

周围的食客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或指指点点,或低声议论,这场面让少年愈发窘迫,他咬着下唇,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甘,似是想要再争辩几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星尘站在楼梯上,静静地审视着这位少年。只一眼,他便看出这少年不简单,虽身处困境,言辞间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而且那身衣物的材质与做工,绝非普通富贵人家所能拥有,想必是出自名门望族。星尘心中一动,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当下便决定出手相助。

他稳步走下楼梯,穿过人群,来到少年与掌柜的身旁,神色平静地开口说道:“掌柜的,这位公子的饭钱我付了。” 说罢,他自袖中掏出一锭银子,轻轻放在柜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锭银子分量十足,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足够支付少年这顿饭钱,还有余余。

掌柜的见状,先是一愣,随即抬眼看向星尘。当目光触及星尘的瞬间,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陡然一变,赶紧郑重点头,满脸堆笑道:“是,公子既然开口,自然没问题。” 言语间,再无半分刚才的为难与执着,迅速退到一旁,不再纠缠。

原来,掌柜的一眼便认出了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公子,正是这酒楼的实际掌控者。平日里,连酒楼的大总管见到这位公子都得毕恭毕敬,鞍前马后,不敢有丝毫懈怠。虽说掌柜的并不知晓星尘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但他心里明白,这绝非自己一个小小掌柜所能打探的。在这京城之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面对这种深不可测的人物,听话照做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少年听到星尘的话,也是微微一怔,他转过头来,望向星尘。这一望,眼中满是惊讶与感激。他细细打量着星尘,只见面前这位公子年纪与自己相仿,一袭黑袍如墨,衬得他肤色白皙如雪,五官深邃而冷峻,尤其是那双眼睛,仿若寒星,深邃得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却又透着一股摄人心魄的魅力。

“多谢公子解围!” 少年微微拱手,诚挚地说道,“今日之恩,在下铭记于心,来日必当厚报。只是不知公子高姓大名,也好让我知晓该如何报答这份恩情。”

星尘微微摇头,神色淡然:“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出门在外,谁能没有个难处,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星尘见少年言辞恳切,心中略作思量,便微微抬手,浅笑道:“公子,此处人多嘴杂,若你不介意,不妨移步一处清净之地,也好让你我畅所欲言。”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却也爽快应下:“承蒙公子相邀,敢不从命。”

两人并肩走出酒楼,一路上,少年看似悠然自得,可眼神却不时扫向四周,暗自留意着周遭的一切。不多时,他们来到一座气派非凡的私人庄园前。

庄园四周高墙环绕,墙面爬满了繁茂的绿植,仿若给园子披上了一层翠绿的披风。朱漆大门厚重而庄严,铜制的门环在日光下闪烁着古朴的光泽,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往昔的故事。星尘上前轻轻叩门,不一会儿,门缓缓打开,一位身着素袍、神情恭敬的老仆迎了出来,见到星尘,忙弯腰行礼:“公子,您回来了。” 星尘微微点头,带着少年稳步踏入庄园。

园内仿若世外桃源,曲径通幽,繁花似锦,假山林立,清泉潺潺流淌,发出悦耳的叮咚声。少年一路走来,眼中虽有惊叹之色一闪而过,但他到底出身不凡,面上很快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微微颤动的睫毛,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些许波澜。

两人在一处雅致的亭子里坐下,石桌上早已摆放好了一套精致的茶具,茶具质地细腻,泛着温润的光,显然价值不菲。星尘抬手示意少年稍坐,随后不紧不慢地开始摆弄起茶具来,动作娴熟优雅,举手投足间尽显从容。

少年望着星尘,心中的感激与好奇愈发浓烈,终于,他忍不住开口问道:“还未请教公子名讳,今日承蒙公子解围,又蒙盛情相邀,待我回到府上,必当十倍偿还这份恩情。”

星尘手中动作不停,轻轻将一小撮色泽翠绿的茶叶放入茶壶,这才缓缓开口:“在下漠星尘,些许小事,公子不必挂怀。” 说罢,他提起一旁的水壶,将沸水徐徐注入茶壶,瞬间,茶香四溢。

星尘沏好茶,端起一杯,轻轻递到少年面前:“公子,请用茶。” 少年忙起身双手接过,欠身道了声谢,轻抿一口,只觉茶香在舌尖散开,滋味醇厚,回味无穷。

“好茶!” 少年由衷赞道,“漠公子,今日这一番遭遇,倒让我大开眼界。只是,我观公子气度不凡,想必出身不凡,这京城之中,能有如此手笔的园子,又这般气定神闲之人,可不多见。”

星尘微微勾唇,似笑非笑:“公子谬赞了。倒是公子,看衣着打扮,不像是会为一顿饭钱犯难之人,今日这是……”

少年微微苦笑,放下茶杯,长叹一声:“不瞒公子,我此番来京,是有些许缘由。不过,这京城鱼龙混杂,我一时疏忽,与随从走散,身上又未带足银钱,这才闹了这么一出笑话。”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星尘突然话锋一转,神色平静地切入正题:“十二皇子倒有雅兴出来游玩了,这么不见侍卫护着。” 说罢,他抬眸,目光淡淡地扫向少年。

少年面色一凝,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颤,险些洒出茶水,他紧紧盯着星尘,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又恢复了镇定,只是那眼神深处,多了几分警惕:“漠公子这话,从何说起?”

星尘仿若未闻,手中依旧不紧不慢地摆弄着茶具,将新沏好的茶依次斟满茶杯,动作优雅而从容:“十二皇子殿下,您也不必惊讶。这京城之中,能身着如此华服,言行间又透着贵气,且孤身一人在外游历之人,可不多见。更何况,您刚刚闲谈提及的那些皇宫琐事,若非亲身经历,又怎会知晓得如此清楚?”

少年沉默片刻,忽然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漠公子果然聪慧过人!既被你识破,我也不瞒你了。不错,我正是十二皇子萧逸。” 说罢,他放下茶杯,坐直身子,目光坦荡地望向星尘:“想必公子就是大名鼎鼎镇北王府的小王爷吧,真是传闻不如一见。”

星尘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却并未作答,只是静静地看着萧逸,眼中透着几分深意。

萧逸见状,也不急躁,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皇宫太闷了,父皇闭关不理朝政,哥哥们都争权夺势,我实在厌烦透顶,这才乔装打扮,溜出来游玩一下。本想着能自由自在几日,没成想今日竟遇到了公子,倒也是缘分。”

星尘敏锐地察觉到萧逸这番话中的一些信息,心中暗自思量。如今朝堂局势不稳,皇帝闭关,皇子们争权夺势,这背后必定隐藏着诸多阴谋与算计。而这十二皇子看似无心权势,出来游玩,可谁又能保证这不是他的一种策略呢?毕竟生于帝王家,又有几人能真正置身事外?不过,星尘面不改色,神色依旧淡然平静,仿若只是在听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

“十二皇子殿下能有这份闲情逸致,倒也难得。” 星尘轻声说道,“只是,这京城看似繁华热闹,实则暗藏凶险。殿下日后出行,还得多加小心才是。”

萧逸微微点头:“多谢公子提醒,我自会留意。今日与公子一番交谈,我受益匪浅。公子见识广博,气度非凡,想必在这京城之中,也有着诸多谋划。若是日后有需要,尽管开口,我虽在宫中无权无势,但也愿为公子略尽绵薄之力。”

星尘微微抬眸,望向十二皇子萧逸,目光中透着几分关切:“出门在外,人心难测,自身安危得格外注意。更何况殿下久居深宫,对这宫外的凶险了解甚少,往后行事,更得多加小心。” 说罢,他轻轻打了个响指。

刹那间,萧逸只觉身后微风一动,两道黑影仿若鬼魅般闪现而出。这两人身着黑袍,身形高大挺拔,面容冷峻,周身散发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气息。萧逸心中大惊,他自幼在皇宫长大,见过不少大内高手,深知眼前这两人能如此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定是修为高深之人,单论气息,竟丝毫不逊于他以往所见的大内密使。

星尘见萧逸眼中的震惊,神色平静地解释道:“这二人,便派遣给皇子你,往后就负责保护你的安全。”

萧逸迅速收敛情绪,心中却思绪万千。他暗自打量着这两名黑袍人,又看向星尘,沉默片刻后开口道:“漠公子,拥有此等人才,又这般轻易赠与我,看来漠公子所谋之事相当大了。” 在这波谲云诡的皇宫与京城,没有无缘无故的馈赠,每一份善意背后,往往都隐藏着更深的目的。

星尘轻轻摇了摇头,神色淡然:“殿下误会了,我不过是看在今日与殿下有缘,见您孤身在外,担心您的安危罢了。殿下想想,如今朝堂之上,太子、四皇子、八皇子等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哪一个不是手握重兵、党羽众多?相较之下,殿下您的能量尚小,在这暗流涌动中,难免会遭遇危险。就当我是好心助人,别无他意。”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望向萧逸,语重心长地补充道:“不过,皇子殿下也要听我一句劝,皇家无情,您需早做打算。”

萧逸心头一震,他虽年纪尚小,却自幼生长在权力斗争的漩涡中心,又怎会不明白星尘这番话中的深意?自嘲一笑,声音略带苦涩:“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我在这宫中无权无势,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去和那些人斗?”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迷茫,身为皇子,看似尊贵无比,实则在这残酷的宫廷斗争中,常常身不由己,一着不慎,便可能满盘皆输。

星尘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香在唇齿间散开,他似是在品味着茶水,又似是在斟酌着言辞。良久,他放下茶杯,目光坚定地望向萧逸:“皇子若是有心,相信在下足矣。”

萧逸闻言,抬头认真地盯着星尘,试图从他那深邃如海的眼眸中探寻出这句话背后的底气与深意。许久,他缓缓开口:“你有多大的力量?” 这一问,不仅是对星尘实力的好奇,更是对自己未来命运的一种试探。他深知,在这风云变幻的局势下,若要寻得一丝生机,必须倚靠强有力的盟友。

星尘却仿若未闻,只是淡淡一笑,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皇子该回去了。” 他的语气虽轻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萧逸见状,也不再追问,他知道,此刻即便再问,星尘也不会轻易吐露更多。他站起身来,带着那两名黑袍人向庄园外走去。就在即将跨出庄园大门的那一刻,星尘的声音悠悠传来:“我自无敌,横压一切。”

萧逸脚步猛地一顿,险些踉跄。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仿若一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响。他心中震撼不已,回头望向星尘,只见星尘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在夕阳的余晖下,仿若一座巍峨不可撼动的高山。那一瞬间,萧逸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疑惑,更多的却是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快步离开此地。

望着萧逸离去的背影,星尘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外,他才缓缓转身,向着庄园深处走去。此时,夜幕渐渐降临,如一块黑色的绸缎,轻轻覆盖着整个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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