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凝也想和她父皇探探口风,到底要怎么安排谢翀,就毫无犹豫答应了。
昭庆宫和太极殿离得近,没多会儿就到了,发现太子也在。
皇帝难得把这一儿一女凑齐,心情很好,把伺候的宫女太监都屏退,舒舒服服的和他们两个用晚膳。
没有外人在,容凝说话也直接些,她问,“父皇,你不会杀谢翀的对不对?”
“不会...”,皇帝嘴角微勾,“今日我召见了谢丞相,他的意思是,如果让谢翀不死,并且保证他一生荣华顺遂,他就可以认罪,且愿意天下众人控诉先帝之罪行,并在死前,安抚他的门生故吏,保证在他死后,朝堂不至于过于震荡。”
谢丞相为官多年,门生故吏遍地,这些人不是每个都能参与进丞相府的恶事,杀是杀不完的,那安抚他们,是最好的选择。
“留得谢翀不死,也是给谢丞相的门生故吏一颗定心丸,告诉他们,朕,不会赶尽杀绝。”
容凝边听边吃,觉得有道理,又问,“既然不杀,那要怎么安排,谢丞相要他一生荣华顺遂,难道还要给他爵位和官位?”
皇帝摇头,“这不可能!保证一个人荣华顺遂的方法多的是,等事情落定了,我再想怎么安排他。”
经此一事,他是不可能再让谢氏的人入仕。
皇帝喝了口汤,压了压,看向太子,嘴里道,“等这件事落定,你和楚家姑娘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我早就让贵妃着手准备,你不要到时候给我出岔子。”
太子夹菜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又恢复正常,稳声回道,“父皇放心,儿臣知轻重。”
“嗯...”
皇帝点点头,又看向容凝,“过不了多久就是你的及笄礼,我已经让贵妃给南阳城各家递了帖子,让各家务必把族里的好儿郎带进宫观礼,你到时候看看,看上谁家儿郎跟父皇说,父皇给你做主,就算是高岭之花也摘下来给你!”
容凝一听,甚是无语,“父皇,你这是像给你选妃一样给我选驸马?”
“嗯...不好吗?”
“不好...”,容凝摇头,“我现在还不想招驸马!”
皇帝毫不意外她会这么说,放下筷子,看着容凝,认真问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
容凝觉得在南阳城里,从小到大见过的男子,都比不上她,既如此,又何必找一个不如自己的膈应自己?
皇帝也知道她看不上南阳城里的世家子弟,想了想,又换了个方式问,“那你觉得你这辈子,会爱一个男人爱的死去活来,这辈子非他不嫁,甚至为他失去理智,愿意为他付出你拥有的一切?”
“不会...”,容凝觉得这个问题匪夷所思,“我得到的东西都是我好不容易挣来的,凭什么要为一个人放弃自己辛苦挣来的?”
皇帝点点头,“嗯...既如此,父皇还是劝你,早日定下驸马。”
“为何?”
皇帝娓娓道来,“以你现在的地位,招的驸马等于入赘皇家,我和太子也绝对不会允许你的驸马越过你去,他必须以你为尊。
未来你若是不想留在京城,你可以带着你的驸马去你想去的地方,驸马的家族不敢置喙半句。
可你及笄之后,一直不定驸马,不成婚,朝臣就会逮着你不成婚的这个问题来回做文章,让你烦不胜烦!
就算以后你在北地多逍遥自在,还是会叫你回来招驸马成亲,只要你不成婚,以后不管你做什么事,他们都会拿这个由头把问题扩大,给你制造阻力。
阿凝,你做事雷厉风行,有男儿之风范,但就成婚这一件事,我觉得你想得太多。
今日父皇从男人的视角给你说清楚明白些,如果成婚能解决眼下一些棘手的事情,那为何不?
若是这驸马到头来真的让你挑不到一丝欢喜的地方,又或者将来遇到你欢喜的人,和离就是,到时候朝臣大概率不会再揪着你招驸马。
你是我的女儿,自己也不被世俗看法所约束,所以在婚事上,你比世间其他女子更能任性妄为一些。”
容凝听完这一番话,呆了!
好震惊!
好震惊!
这些话若不是她父皇说出来的,换成任何一个人,她都不会如此震惊。
震惊过后,又觉得父皇说的很有道理。
就像她大哥娶楚平遥,是为了新政改革快速的拉拢楚家,那她也可以为了自己,找一个合适的驸马。
在成婚这件事情上,倒是她狭隘了,父皇这一番话,让她豁然开朗。
“当然...”,皇帝又开口接着说道,“我这么说不是为了让你随便找一个人成婚,毕竟是婚姻大事,自己喜欢不讨厌最重要,我已经牺牲了央儿,就再也不会牺牲你的婚事。
但不管你最后招谁为驸马,都要记住:男人不可信!
父皇是男人,活到这个岁数,也算是看遍天下各类男子,知道他们大多是逢场作戏的好手。
特别是在皇家,男女之情间混杂得太多利益得失,就会使得感情越发薄脆。
面对花言巧语也好,柔情蜜意也罢,你都要留得七分清醒,不然会害了自己。
阿凝,我现在跟你说的这些话,与世俗要求的女子品德大相径庭,如果你不是我的女儿,抑或你是一个不谙世事,天真烂漫,需要父兄护在羽翼下的女子,那我就不会跟你说这些。”
皇帝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淡淡的,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那般对随意,可容凝却清楚他话里的分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父皇的眼里,她不再是单纯的小姑娘,而是可以替他做事,对于他有价值的人。
不然也不会跟她说这些。
容凝放下筷子,郑重说道,“我明白父皇的意思,招驸马的事情,我下去会好好考虑的。”
“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