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一番引经据典，将佛教批判得体无完肤，太学士子们听得频频点头，看向晁雄征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探究。
他们本就是未来的官僚预备役，对于外来宗教的抵触是刻在骨子里的。
如今见太子殿下似乎也有此意，心中更是安定了几分。
晁雄征将众人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心中暗笑。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他要让这些未来的栋梁之才明白，科学探索，远比虚无缥缈的佛法更有价值。
眼见住持面色涨红，似要反驳，秦桧却不给他机会，依旧是不紧不慢地说道：“大师，贵寺香火鼎盛，田产无数，其中多有兼并而来，侵占民田者。如今朝廷括田在即，难道大师也要置身事外，与民争利吗？”
住持一听这话，顿时急了，高声道：“秦大人此言差矣！我开宝寺的田产，皆是历代香客捐赠，乃是信徒们的一片诚心，并非强取豪夺而来！大人怎可信口雌黄，污蔑我佛门清誉！”
秦桧冷笑一声，正要继续反驳，却被晁雄征抬手制止。
“好了，都少说两句。”晁雄征眉头微皱，目光扫过众人，语气不容置疑，“今日孤来此，并非与各位辩论佛法，而是为了验证一些格物之理。住持大师，孤要借用宝塔一用，还望行个方便。”
不等住持再次拒绝，晁雄征已然转身，对着石勇沉声道：“石勇，带几个人，上去看看。”
石勇虎躯一震，抱拳应道：“末将遵命！”他早就摩拳擦掌，等候太子殿下吩咐了。
说罢，石勇便带着几名亲兵，大步走向铁塔。
这些亲兵皆是晁雄征从军中挑选的精锐，身经百战，气势逼人。
他们紧随石勇身后，步伐整齐划一，发出沉闷的声响，震慑人心。
住持感受到石勇身上散发出的肃杀之气，原本想要阻拦的念头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只是一个出家人，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石勇走到塔前，回头看了晁雄征一眼，见太子殿下微微点头，便不再犹豫，一挥手，带着亲兵们踏上了通往塔顶的阶梯。
石勇等人走后，现场再次陷入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铁塔之上。
谁也不知道，这位太子殿下，究竟想要做什么。
住持望着石勇一行人如狼似虎般冲向铁塔，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
他虽研习佛法多年，但面对这等战场上厮杀出来的铁血军人，心中还是忍不住发怵。
尤其是石勇那双虎目，仿佛能看穿人心一般，让他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他本想上前阻拦，但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
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石勇等人消失在塔门之中，心中一片茫然。
罢了罢了，就当是舍身饲虎了吧，希望能平息这位太子殿下的怒火。
晁雄征见石勇等人已经就位，便转过身，对着一众太学士子和士民朗声道：“诸位，接下来孤要做的，乃是一个简单的实验。大家请看好，一会儿可莫要眨眼。”
说完，他便对着身旁的亲兵点了点头。
那亲兵会意，立刻高声道：“奉太子殿下令，所有人后退十步，不得靠近铁塔！违令者，斩！”
此言一出，原本还围在铁塔周围看热闹的众人顿时如鸟兽散，纷纷向后退去，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祸上身。
待人群散开之后，晁雄征这才抬起头，看向铁塔顶端。
只见石勇和几名亲兵已经站在了塔顶的栏杆旁，正对着他挥手示意。
晁雄征微微一笑，高声道：“石勇，开始吧！”
石勇闻言，虎吼一声：“得令！”随即，他便示意身旁的亲兵将准备好的金块和银块抬了出来。
这两块金银都是同样大小，分量十足。
在众人的注视下，石勇深吸一口气，猛地用力，将手中的金块和银块同时推了下去。
“嗖——嗖——”
两道破空之声几乎同时响起，金块和银块裹挟着强大的动能，从高耸的铁塔顶端直坠而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那两块越来越小的金属，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整个开宝寺内外，一片寂静。
终于，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金块和银块几乎同时落在了地上，发出“砰砰”两声闷响，震得地面都微微颤动。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这……这怎么可能？”
“金子和银子，竟然同时落地？”
“这不符合常理啊！”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呼声，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在他们的认知中，金子比银子重，下落的速度应该更快才对。
可是现在，两块金属却同时落地，这简直颠覆了他们的常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晁雄征却微微一笑，缓缓地从袖中取出了两张一模一样的纸……
这纸张，又会带来什么不一样的结果呢？
晁雄征扬了扬手中的两张纸，朗声道：“适才金银同落，想必诸位心中仍有疑惑。如今，孤再以两张纸做个试验。”说着，他将其中一张纸揉成一团，另一张则快速折叠成一只简易的纸飞机。
他举起手中的纸团和纸飞机，向众人问道：“诸位以为，此二物，孰先落地？”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人作答。
适才金银同落已让他们大为震惊，如今太子又拿出两张轻飘飘的纸，这其中的道理，更加难以捉摸。
秦桧略一沉吟，上前一步，拱手道：“殿下，依臣愚见，这纸团当先落地。纸飞机虽轻薄，却受风力影响，飘荡不定，故而落地较慢。”
晁雄征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只是将手中的纸团和纸飞机同时抛了出去。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空中，只见纸团笔直下落，而纸飞机则在空中滑翔了一段距离后，才缓缓飘落。
最终，纸团率先落地，纸飞机紧随其后。
“果然如此！”秦桧见状，不禁长舒一口气，心中暗道：看来这格物之理，也并非全然不可捉摸。
就在众人以为实验结束之时，突然，铁塔顶端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站在塔顶边缘，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坠落下来。
“啊！”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呼，众人纷纷后退，生怕被那人影砸中。
秦桧见状，脸色大变，急忙提醒道：“殿下小心！塔上有人！”
晁雄征却丝毫不慌，只是抬头望向塔顶，他缓缓开口，语气平静而坚定：“无妨，且看他如何……”
晁雄征嘴角扬起，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诸位不必惊慌，此乃孤今日要展示的另一项‘格物’之术。”
塔顶之人影正是石勇，他早已换上一身特制的白色装束，在风中猎猎作响。
那并非寻常布料，而是晁雄征命工匠赶制出的“降落伞”。
“他要做什么？”有人惊呼，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疑惑与恐惧。
只见石勇深吸一口气，从塔顶一跃而下！
“啊——！”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众人如同炸了锅的蚂蚁，四处逃散，生怕被从天而降的人砸中。
这可是几十丈高的铁塔啊，摔下来岂有命在？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石勇必死无疑之际，奇迹发生了。
只见一个巨大的白色伞状物猛然在空中张开，如同盛开的巨型花朵，承托着石勇的身躯，减缓了他下落的速度。
原本急速坠落的石勇，此刻如同柳絮般缓缓飘落。
他神情自若，目光坚定，仿佛闲庭信步一般。
“天呐，这……这是什么妖术？”有人目瞪口呆，喃喃自语。
石勇平稳落地，毫发无伤。
他大步走到晁雄征面前，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石勇，幸不辱命！”
晁雄征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他起身。
开宝寺住持见状，立刻抓住机会，双手合十，高声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此乃佛祖显灵，保佑我等平安！太子殿下慧眼如炬，定是诚心感动了佛祖！”
晁雄征脸色一沉，冷声道：“住持大师此言差矣。此乃科学之力，与佛祖何干？”
“科学？”住持一愣，显然没听过这个词。
“孤今日所展示的，乃是格物致知之理。”晁雄征提高音量，环视众人，“通过对物体运动规律的研究，我们可以掌握力量，甚至可以飞翔！”
说罢，他不再理会众人震惊的表情，大手一挥，“收队！”
在亲兵的护卫下，晁雄征转身离去，留下了一群如同石化般的太学士子和士民。
秦桧呆立在原地，望着石勇离去的背影，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他喃喃自语道：“这……这真的是人力所能及吗？莫非，这世间真的存在着一种我们从未了解过的力量？”他的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久久不能平静。
他看着晁雄征离去的方向，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紧紧地握住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