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帐外传来一声呼唤,打破了帐内的平静。
晁雄征与张开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
“进来。” 晁雄征沉声道。
帐帘掀开,燕青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殿下,营外有一位奇士求见,说是仰慕殿下已久,特来投奔。”
“哦?奇士?”晁雄征来了兴趣,能让燕青称之为奇士的人,定然有过人之处。
“带他进来。”
燕青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带着一个儒雅的文士进了帐。
那文士身着青衫,头戴方巾,面容清瘦,一双眸子却炯炯有神,散发着睿智的光芒。
他见到晁雄征,立刻躬身行礼:“草民许贯忠,拜见太子殿下。”
燕青在一旁补充道:“殿下,这位许先生,与我乃是旧识。”
晁雄征的目光落在许贯忠身上,心中莫名涌起一股熟悉感,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这感觉来得突兀,却又强烈得让他难以忽视。
他盯着许贯忠,脱口而出:“许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许贯忠显然愣住了,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太子,俊朗的面庞,沉稳的气度,却怎么也想不起曾与他有过来往。
“殿下说笑了,草民一介布衣,从未见过殿下这般人物。”
晁雄征心中更加疑惑,那股熟悉感挥之不去。
“许先生不必谦虚,本宫觉得与先生一见如故,仿佛梦中相识一般。”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己都难以理解的笃定,“先生可是自荆南而来?”
许贯忠这下是真的震惊了,他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来历,太子殿下是如何得知的?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殿下…是如何知晓?”
晁雄征只是神秘一笑,并未解释。
“先生此番前来,可是有什么指教?”
许贯忠定了定神,将心中疑惑暂时压下。
“草民久闻殿下贤名,胸怀大志,如今金人虎视眈眈,大宋江山岌岌可危,草民不才,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好!先生快人快语,本宫甚是欣赏!”晁雄征大喜,他正愁身边缺少谋士,许贯忠的到来无疑是雪中送炭。
“先生请起,日后你我君臣携手,共创大业!”
正说着,营外传来一阵喧哗。
李逵的大嗓门由远及近:“铁牛我也要见太子哥哥!燕青兄弟,快让我进去!”
燕青无奈地笑了笑,“殿下,梁山兄弟们听说来了新人,都要来瞧瞧热闹。”
晁雄征笑道:“让他们都进来吧,今日高兴,咱们不醉不归!”
不一会儿,营帐内便挤满了人。
卢俊义、关胜、林冲、秦明、呼延灼……梁山好汉们济济一堂,好不热闹。
李逵一见到晁雄征,便嚷嚷着要喝酒。
“太子哥哥,俺老李今日也要喝个痛快!”
晁雄征命人摆下酒宴,众人纷纷落座。
燕青拉着许贯忠坐在自己身旁,为他介绍梁山的各位兄弟。
许贯忠虽是初来乍到,却很快便与众人打成一片。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愈发热烈。
晁雄征举起酒碗,“诸位兄弟,今日有许先生加入我们,真是可喜可贺!本宫提议,每人三碗酒,以示庆祝!”
众人轰然应诺,纷纷举碗痛饮。
唯独李逵,三碗酒下肚,犹觉得不够过瘾,眼巴巴地盯着晁雄征。
“太子哥哥,俺老李还能喝,再给俺来一碗!”
晁雄征笑着摇了摇头,“铁牛,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明日还要行军打仗,切不可贪杯误事。”
李逵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太子哥哥,你这是瞧不起俺老李啊!俺老李千杯不醉,这点酒算什么!”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抓酒坛子。
晁雄征一把按住他的手,“铁牛,听话……”
晁雄征无奈地摇摇头,这黑旋风,真是个酒罐子!
“好吧好吧,就再给你一碗,下不为例!” 李逵一听,立刻眉开眼笑,一把抢过酒坛子,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酒足饭饱之后,营帐内的喧闹渐渐平息下来。
晁雄征命人将地图挂起,众将领的目光都聚集在地图上,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诸位兄弟,”晁雄征指着地图上的渭州,“西夏屡次犯边,如今又大举进犯渭州,朝廷已经下令,命我等前往支援。此战关系到大宋安危,诸位可有难处?”
众将领纷纷抱拳,异口同声地答道:“愿为殿下效死!” 卢俊义手按宝剑,眼中闪烁着寒光,“末将早就想会一会西夏的那些蛮子了!”
关胜捋了捋长髯,沉声道:“西夏人骁勇善战,不可轻敌。”
林冲也附和道:“关将军说得对,此战需得小心谨慎。”
“既然大家都无异议,”晁雄征点点头,“那咱们就商议一下行军路线。”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最终停留在太行山上。
“我军如今驻扎在大名府,前往渭州,最近的路线便是越过太行山,穿过河东路,直达渭州。”
韩存保第一个站出来表示赞同:“殿下此计甚妙!这条路线最短,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董平也附和道:“末将也认为这条路线最佳。”
一时之间,赞同之声不绝于耳。
晁雄征环视一周,见众人并无异议,正要拍板定案,却听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殿下,末将认为此路不通!” 说话的正是许贯忠。
他站起身来,走到地图前,指着太行山一带,“太行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我军若是贸然进军,极易遭到西夏伏兵的袭击。”
韩存保有些不服气,“许先生此言差矣!我军兵强马壮,何惧西夏伏兵?”
许贯忠摇摇头,“韩将军,你有所不知。西夏人对太行山一带的地形了如指掌,而我军却人生地不熟,若是中了他们的埋伏,后果不堪设想啊!”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原本的兴奋之情也渐渐被担忧所取代。
晁雄征也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过于轻敌,他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那依先生之见,我军该如何行军?”晁雄征问道。
许贯忠在地图上比划着,“我军不如从河北南下,绕道京畿路,再从陕西路西进,虽然路途稍远,却可以避开西夏人的锋芒,而且沿途粮草充足,可以保证后勤供应。”
“许先生说得有理,”卢俊义第一个表示赞同,“这条路线虽然绕了些路,却更加稳妥。”
关胜也点头道:“安全起见,还是绕道而行为好。”
韩存保和董平等人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不得不承认许贯忠的分析很有道理。
他们低头不语,显然已经开始重新思考。
营帐内一片寂静,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偶尔响起。
晁雄征的目光在地图上游移,他反复权衡着两条路线的利弊,心中渐渐有了决断。
“咳咳,”晁雄征清了清嗓子,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诸位,本宫决定……”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许贯忠身上,“采纳许先生的建议,我军从河北南下,绕道京畿路,再西进支援渭州!”
晁雄征沉声发话:“采纳许先生建议,我军从河北南下,绕道京畿,再西进支援渭州!”语未尽,帐中气氛顿时一凝。
晁雄征的斩钉截铁,犹如一柄宽刃长剑,砸落在汹涌却散乱的军议之中,瞬间聚拢了所有人的目光。
篝火的光亮掠过地图,铺就在许贯忠微微低垂的脸庞,他的面容一半明、一半暗。
“许先生,”晁雄征稍稍提高声调,眸光沉稳如初,“我看你胸有谋略,又胆识过人,今日既投效于我,本宫不能薄待。许贯忠听封——千夫长,职同将领,掌军议之谋、急战之策!”
一石激起千层浪,帐中将领面色各异。
韩存保的眉心挑了挑,董平低声私语,阮小七咬着嘴上的那根草茎,“嘿!这小子,才进营便封咱们的头衔!”而关胜捋须沉思,卢俊义眸光若水,未言分毫。
许贯忠却已激动得难掩。
儒士的身躯微颤了一下,这是人生中头一遭,他站在这群能言善战的梁山弟兄面前,被封以军职,尊以谋士。
他忽地大步向前,一把拢住青衫,跪伏在地,“草民谢殿下提拔之恩!贯忠愿为太子效死力,纵使肝脑涂地,亦不敢有负!”
此一刻,火焰的噼啪声似乎更近几分,刺得人耳膜微动。
晁雄征目光不曾离开许贯忠,停顿片刻后肃声道:“好!许先生快人快语,本宫甚是欣慰!但愿今日之封,不负你心中之志!”
“必不负!”许贯忠振声回应,话如击石,铿然回响。
营帐内流动的空气似乎因这一对话而产生某种凝重的共鸣,众将互相扫视一眼,终于有人率先打破沉默。
卢俊义站起,中气十足地说道:“殿下既然已定军策,我卢俊义以命担保,此计划必能护我军平安大捷!许先生有识有谋,咱们理当以太子之命为纲,齐心协力,方能取胜!”他的声音似虎啸龙吟,一贯镇场之气竟让帐内纷杂稍稍收住。
关胜也捋须颔首,“卢将军所言不虚,太子殿下决断,许先生的谋划,确是我军利器。此战虽危但亦有机,各位兄弟但齐心,一定能杀个胸中快意!”
话落,连李逵这个“黑炭头”都拍起袖子来,“他娘的!那除了给我多备点烧刀子,谁敢拦咱的路,俺老李先砍他几条腿!”
晁雄征一言不发,他微微眯眼,听着众人各自言论,心中已有几分漾起暖潮。
多少如今日这般的军议,曾令他夜半辗转,难决生死;如今帐内虽不尽统一,却已有了令人信服的韧力。
这些异色好汉,他既生不可离。
突然后方营帐低低作响,仿佛风在替沉闷的密议吹动新开了的门扇,晁雄征缓缓起身,点了几步站至地图前。
他盯着渭州的方向,每一步都像踩过了人心千重。
“此事既定,”他沉声而道,目光霎时又落在许贯忠肩头,“许先生,若是果然能此役大胜,本宫可否先赊你一功名?”
“殿下!”许贯忠猛地起身,屏息回答,“贯忠一介寒士,只为殿下锋芒所燃,功名已焉。若果真能为太子铸忠,贯忠余生愿从此无怨,无悔!”
四目交映,一阵肃杀在帐帷内空荡荡翻过。
晁雄征两指在地图上一划又落点,燃起的火光亮透大梁最终步位沉稳停定的身影。
他忽然一转身,目光如剑。
“诸位——酒后当从军令,未至天明,吾等莫祈闲叹!”
翻身回首,风火影下斜落间,他再不言多言,却已收起军刀,提剑出帐。
只黑夜一线,还余留几声江水如鲸游。
篝火尾声,燕青跟在身后,腰步提轻,回清笑一声:“太子!呵呵,路长何如天轻;即此兵扬,可讨山边伏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