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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了父神说的话,开口正想回答他,眼角的余光却看到瑞亚在不断地对我做口型,好像是在叫我先让人施展才艺再说别的。

我心领神会,立马就将原先想说的话吞下去,重新开口说道:“父神,请允许我先卖个关子,让人先表演才艺,然后我再揭开迷底,好吗?”

看到母神与父神都点头允许了,我赶紧向后退出一大段距离,给人腾出一片地方,让‘他’可以有足够的空间表演。

人清了清嗓子,从怀里掏出一件瑞亚给‘他’特做的袖珍小竖琴,开始唱着精灵教给‘他’的密语歌。

在唱到歌曲高.潮的时候,‘他’用一种除了精灵以外其他种族很难发出的花腔音处理曲子的中段,待这一段过后,又换了另一种花腔转音,唱完了剩下的部分。

在唱完了之后,‘他’还不忘补上了一段舞蹈。

一段表演完毕。

众神静默了一会,便开始鼓掌起来。

“不错啊,这小家伙唱歌挺好听的。”

“我觉得他竖琴弹的真好。”

“对,我也注意到竖琴了,你们看他手上那个竖琴肯定是定做的,这么小一个的好可爱!想问一下是谁家的姑娘手这么巧?我也想找她做一个,弹不了当摆饰也好啊!”

“真是难以置信啊,要不是这一次来参加众神之父的生辰宴,我还不知道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家伙……”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言语间都是赞扬。

我看见大家对人都是喜爱的神情,我心里面也升起一股自豪感!

我注意到瑞亚的表情,她脸上红彤彤的,估计是被那句‘谁家的姑娘手这么巧’给夸的脸红了。

他们的称赞给了我极大的信心,我不禁满脸期待地转头看向父神,却看到他满脸阴沉地盯着我,我不禁心中一跳——难道父神并不满意人刚才表演的才艺?

我正想着开口说什么,却听父神道:“克洛诺斯,这小家伙是你创造的吧。”

他说的话虽然是疑问句,但是语气却更像是肯定句。

“是、是的…”

我内心开始忐忑不安,人似乎感觉到了这气氛有点诡异压抑,不自觉地向后退,靠在了我的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乌拉诺斯的眼睛颜色变得更加地幽暗了些。

“是用吾之前用剩下来的神土为基本所创造出来的,对吧?”

乌拉诺斯状似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手中的黄金酒杯,看他这样的动作,令我愈发地感到不安。

我并不知晓他真实的想法,只是本能地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了。

我本不想回答,但是如果不回答的话,依照乌拉诺斯不允许别人挑战他的威严来看,我可能会受罚,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的说:“是、是的……不过父神我并不是有意偷窃您的神土,我只是捡起了那些遗落在现场的、小块的并不那么重要的土用来创作人!”

这一段话花费了我巨大的勇气和力气说出来。我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某个存在一把紧紧攥住一样。

人下意识地拉住了我礼袍的下摆。

众神觉察出来气氛变了,都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屏住呼吸不敢乱说话,连盖亚都一脸讶异又紧张地看着乌拉诺斯,生怕他会突然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然而,乌拉诺斯只是喝了一口酒,视线落在我和人的身上,忽然之间一改先前有一些阴沉的表情,冲着我们和颜悦色地说:“吾真想不出来,吾最小的儿子克洛诺斯,从小神力就这么微弱的你,居然能够创造出来连吾这个父神都无法创造的生命…”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还真的让吾感到惊喜万分啊!”

说完,他自顾自的哈哈大笑。

“嗯,是、是啊,确实没想到呢…”

“就是说啊。”

见气氛似乎变回正常了,而乌拉诺斯也开始笑了起来,众神这才稍微有点胆子地跟着附和。

盖亚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也松了一口气。

父神会笑的话,那就证明他对人应该还是挺满意的。

先前的气氛变得这么沉重,很有可能只是他在怀疑我是否是创造了人的创造者吧……

感觉应该没什么事了,我蹲下了身体把人抱了起来,走到乌拉诺斯生前举起双手给他看清楚人的样子,“父神,人为了能在您的生辰宴上给您表演最好的歌喉,可是特训过几天的。”

“是的,我可是很努力地学唱歌,就是不想让克洛诺斯失望!”

随着我的话音落下,人也十分自信地挺了挺自己的胸膛。

乌拉诺斯叫来从神拿走他手上的黄金酒杯,伸出两只手从我的手上接过了人,一边看‘他’一边说:“刚才离的有点远,看的不是很清楚,现在仔细看看,这小家伙真的好可爱!”

乌拉诺斯天蓝色的眼神微微带着一些冰冷,但嘴角却是勾起的,这极大地迷惑住了在场的所有神。

突然,乌拉诺斯话峰一转,道:“可是克洛诺斯啊,”

他双眼转向我,还带着笑意的嘴唇,却吐出最冰冷锋利的话:“这个世间只有神王才具有资格可以创造新物种,你不是神王,却创造了新物种,你这是……在挑战吾的威严吗!”

前半段还算温和的语言,到了后半段却越变越严厉,直到最后如同刀子一般的刺向我!

……我看到了什么?!

一朵本该鲜活地盛开着的花、一个鲜活的生命,在乌拉诺斯的双手之上,转瞬间便失去了生命,鲜红的血液如同被风吹散的花瓣一样,有那么几滩溅到我的脸上,我的眼里,我的嘴里

——它们如同红色的虫卵,从中破出一条又一条的怪虫,在我的眼眶里疯狂地嘶咬着我的眼球;它们亦如赤色的蛆虫,在我的脸上疯狂且扭曲地爬行,还在破开着我的皮肤;它们也像一双又一双诡异枯瘦的妖手,丝毫不顾及我的意愿,在不断地掰扯着我的嘴巴迫使我痛呼出声;

有一些‘花瓣’还变异成了一把又一把的锤子,不断地敲击着我的脑袋,一下又一下使我头疼欲裂;最后的一些则变成一把又一把利剑,狠狠地洞穿着我的心,我的灵魂……

千刀万剐,痛不欲生,不过如此。

为什么?

为什么我就看不懂呢?

‘他’明明那么好,也没犯任何的错误,为什么会被乌拉诺斯残忍地杀害?!

‘他’甚至连惨叫都没能发出来,以后就再也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了……

我顿时觉得全身的力气像是被谁抽走了一样,双腿一软站不稳直接坐到了地上;我感觉脑袋空空的,好像什么想法都没有,又好像什么想法都有。

好奇怪,神界明明没有冬天的,为什么我却感到如此地寒冷?

我好像听到了盖亚母神的尖叫?!

我好像听到了乌拉诺斯说要怎么处罚我来着?

诶,刚才还在的诸神,为什么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呢?

他们临走之前说了什么?

……抱歉,我已经记不清了。

我的眼中只有那个逝去的生命。

我心里对待父神的感情好像是一株被人连根拔起又丢在一旁的草般——没有了土地的营养,没有了水分的滋润,这株草迅速干枯,变成了垃圾。

既然是垃圾,那么就应该把它烧了吧。

烧成灰烬……不,连灰烬都不要留下。

我好像感觉到有一个人抱住了我——是瑞亚。

她在安慰我吗?

我想对瑞亚说几句话,但我发现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一样,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颤抖着嘴唇做出口型:

要是我不想着证明自己,而是把人好好地藏起来,也许‘他’就不会这么短命了吧……

是啊,所以我为什么这么愚蠢呢?

偏要证明自己吗?

然后呢,接下来发生什么事了?!

哦,是我被流放了。

期限是五百年。

在神力被封,神格被剥夺的情况下,流放五百年。

……真是可笑啊!

人被他杀了!

真正做错了事情的乌拉诺斯,因为他的身份、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却可以随意的定罪其他无辜的存在,而不用为他所做的错事负责……

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

有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想不通啊!

……………

克洛诺斯在众神之父、神王乌拉诺斯的生辰宴上公然挑战其威严,引得天父勃然大怒,下令将这最小的儿子流放的事,被参与过那天宴会的神传开了,众精灵都对那晚的详情很感兴趣!可惜那些神就是不愿意透露出其中的细节,只是说那天乌拉诺斯发了好大的脾气,现场都见血了。

三个月前闹出这么大的一件事,却要遮遮掩掩地一点细节都不愿意透露出来,越是如此就越是勾得众精灵们心痒痒,就越发想知道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哎,你们说我们要是给那些神送点珠宝,不知道能不能撬开他们的嘴?”

一片大草原上,这有几个精灵坐在一处小土丘旁边聊着天,其中一个黄头发的精灵突然之间这么问道。

“省点力气吧,这么大一件丑事,估计神王已经下令了封锁所有消息了,他们的嘴巴可严得很呢。”

绿头发的精灵听此耸了耸肩。他可不觉得这件事情能够通过送珠宝的形式,就能从那些神明的嘴巴里撬开一点消息出来。

在黄、绿头发的精灵对话时,蓝头发的精灵因无聊而左顾右看,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驱赶着众多的羊正慢慢地进入他的视线,顿觉来了乐子的他伸出双手拍了拍两位好友的肩膀,玩味地笑道:“想知道那天发生什么?这还不简单,当事神现在不是来了吗?走,我们去问问…”

其他两个一看站在远处的是克洛诺斯就立马站起,三位精灵向着那个牧羊的身影走去。

轻柔缠绵的微风吹拂着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青草浅浅弯下腰,意与大地来个拥抱,各色小花点缀着这碧绿的‘毛毯’,从高空鸟瞰能发现,鲜花在自然的巧合下组成了一条‘河流’,蜿蜒到极远处;

天高地阔间,一只只金黄颜色的天羊正在低头嚼着碧草——它们悠闲自得,慢悠悠地边走边吃,整幅画面显现出极大地和谐之感,让人看了就觉得身心愉悦,会感到紧张的情绪正在渐渐变得放松。

当然,这不包括正在牧羊的克洛诺斯。

他被乌拉诺斯流放了,原因就是他在未经过神王允许的情况下,擅自用神土创造出来新的生命,严重挑战了神王的威严,所以才被流放的。

流放的期限为五百年。

至今,他已被流放了三个月了。

这期间不知是乌拉诺斯有意的还是众神认为他已经是个弃子了,谁都可以欺负他一下,完了还不会有谁计较,所以他们逮着他一个劲地欺负,像是强行抓住他要他给他们当奴隶,有时还拿他取乐……

想到这,克洛诺斯不禁伸手摸上自己的脸颊——在不久前这里被烙上奴隶印记,那些神还说是乌拉诺斯授意的,要等他流放期满了才能消掉。

他对这奴印厌恶之极!顶着一个这么明显的印记,他果真成了任人使唤的奴隶,谁都可以叫他做任何事,无论做得好与坏都会被殴打……

但这些屈辱所造成的伤害,其实都比不上他在目睹了人被乌拉诺斯毫无怜惜地杀掉之后,所感受的愤怒与绝望来得大!

只要一回想起那天的场景,他内心就止不住地发疼,痛到甚至都无法呼吸。

他没能力保护好人,这是他的错。

现在,他被一群二等神抓住要他‘帮忙’牧羊,还说一定要让羊儿吃得饱饱的,要是敢让羊变得羸弱就要他好看……克洛诺斯紧紧咬着牙,一边在心中劝自己忍耐,一边露出讨好的笑容答应下来。

他没有办法不去讨好这些二等神,因为他现在已经不是有神格和神力的一等神了。

金黄颜色的天羊在四散开来的吃草,克洛诺斯见羊群也没什么异样,便找了处土丘躺在避风处正要休息,刚躺下没多久,却被几个精灵围了起来。

其中一个黄头发的精灵一下抓住他的手,粗鲁地把他给拽了起来,用一种十分不礼貌的语气问:“喂!那天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乌拉诺斯这么生气?听说那天还有谁死了?”

听到是关于那天的事,克洛诺斯这三个月以来一直想忘却忘不掉的画面,又一次浮现在脑海里,双目顿时变得猩红,眼白遍布血丝。

他想挣开紧抓住自己的手,但是挣扎不开,于是只好气愤地大吼:“放手,你们给我放手!我可是神王乌拉诺斯之子,你们竟敢对我如此不敬?!”

他就算是被剥夺了神格和神力,好歹也有神躯和神魂,再怎么落魄也是二等神,哪里可以轮得到这些精灵对他不敬?绝大多数精灵连二等神那给一等神当从神的位置都不配得到!

(二等神是一等神的从神,只有极少数训练当的精灵或者妖魔,才能破例给一等神当从神)

“哟,还挺高傲的啊~”

绿发精灵看到他这副模样,颇为不屑地讽刺般调笑道:“你现在还当你是尊贵的一等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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