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试试熟铁?”
木铮摸着下巴,提出建议。
“熟铁?”
刘耕书有些惊讶的抬头问道。
“熟铁韧性好,不容易断裂。”
“虽然硬度可能比不上优质生铁,但通过改良锻造工艺,说不定能满足犁具的使用需求。”
木铮解释道。
“铮儿,熟铁太软,用来打造犁铧,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变形,还是得从生铁里找办法。”
牛铁哥直接摇头否定了用熟铁。
“咱们镇上的铁矿场,产出的生铁质量参差不齐。”
“要不派人去其他镇子找找,说不定能找到性价比高的货源。”
木焱在一旁插话道。
牛铁哥还是摇头。
“去其他镇子找货源,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合适的。”
“这来回折腾的人力物力成本也不小。”
“而且质量高的生铁,价位肯定少不了,还不如维持原样。”
刘耕书听后微微皱眉,陷入沉思。
他知道舅舅说的有道理。
“咱们可不可以试着和镇上的铁矿场合作,让他们按照我们的要求来提高生铁质量?”
“咱们也可以承诺长期采购,这样说不定他们会愿意降低价格,实现双赢。”
刘勤在一旁说了个办法。
“阿哥,这个办法的前提是,需要大量采买。”
“新犁具现在也只有百家村的人知道和接受。”刘耕书皱着眉头回应道。
这个新犁具的推广,必须要抓紧了。
木焱听后眼睛一亮。
“这倒是个好主意。”
“如果能和铁矿场达成合作,不仅能保证生铁的质量稳定,还能在价格上有一定的优势。”
木铮点头表示赞同。
“可铁矿场,不是一般人能去合作的。”牛铁哥出言提醒道。
刘耕书这会儿也反应过来。
是呀,铁矿场可是归官府管的。
私自与官府把控的铁矿场合作,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和潜在风险太多了。
官府行事向来有一套严苛的规矩。
手续繁琐不说。
各级官吏层层盘剥,想要达成合作,光是打通关节就得耗费大量的钱财和精力。
而且,就算他们愿意耗费心力去运作,官府是否会重视他们这些村民的需求还是个未知数。
毕竟在官府眼中,也许这些民间的农具打造并非要事。
万一一个不小心触怒了某些官员,被安上个扰乱矿业秩序的罪名?
那整个百家村都可能跟着遭殃。
想到这儿,刘耕书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看来与铁矿场合作这条路,只能暂且放弃了。
“耕儿,我这边建议你先这样用着。”
“咱们手头现有的这些生铁,虽说质量参差不齐,但也不是完全不能用。”
“我琢磨着,在锻造的时候多花些心思,把那些质地稍好的挑出来,集中打造犁铧。”
“至于犁身的其他部件,用次一点的材料也勉强能应付。”
“先保证百家村的乡亲们都能拿到新犁具。”
牛铁哥拍了拍刘耕书的肩膀说道。
“嗯,舅舅说的在理。”刘耕书点头同意。
等刘耕书他们从木家出来,天色已晚。
刘耕书和刘勤一人扶着一个回了镇上的家里。
等一切忙活好,刘耕书就要独自一人回村了。
“阿弟,你确实不让我陪啊?”
刘勤有些担忧。
“阿哥,我可是独自一人从府城骑着马回村的,现在天也黑了,阿姐们更需要你照看。”
刘耕书拒绝了阿哥的好意。
自家阿姐们可是年轻漂亮,家里没个男人怎么行,况且现在阿姐们还都喝醉了。
刘勤微微皱眉,心里仍然有些忧心。
“可你一个人走夜路,我实在放心不下。”
“万一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向爹娘交代?”
刘耕书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拍了拍刘勤的肩膀。
“阿哥,你还不相信我的本事吗?”
“你就别担心了,好好照顾阿姐们。”
刘耕书说着就要驾着马车回去。
本来兄妹三人是要跟着一起回村的。
刘勤临时接到了活计,就只能放弃回去。
刘麦麦和刘豆豆两姐妹和木绵绵拼果酒,然后三人都醉了,也就不回去了。
“阿弟,要不你还是住上一晚,明个清早再回。”
刘勤眼疾手快,抓住自家小弟不让其离开。
“阿哥,真不用。”
“我回去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就听我的,在家好好守着阿姐。”
刘耕书无奈地笑了笑,知道阿哥是关心自己,但他还是坚持拒绝。
后天自己就要离开了,还是早些把该解决解决掉。
刘勤见刘耕书态度坚决,只好叹了口气。
“好吧,那你路上一定要小心。”
刘耕书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便驾着马车朝着村子的方向奔去。
刘勤站在原地,望着刘耕书远去的背影,这才关门落锁。
月色如水,洒在乡间的土路上。
马车的轱辘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吁~~”
快到村里时,刘耕书突然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个人一动不动地躺在路中央。
他心里一惊,赶忙勒住缰绳,却并没有下车查看。
这人是谁?
刘耕书远远望去,看样子像个女人打扮的模样。
这里离村长并不远,莫不是村里人?
刘耕书坐在马车上,眉头紧锁,心中满是警惕。
“喂,你是谁?怎么躺在这路上?”
可那身影毫无动静,仿佛没听见一般。
“你是谁,要是再不应声,我可就直接赶着马车过去了!”
刘耕书心里清楚,这大晚上,路上躺着个人,实在太过蹊跷。
过了一会儿,那身影缓缓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呻吟:“救……救我……”
声音虚弱,听起来确实像个女子。
刘耕书皱着眉头,总觉哪里不对劲。
万一是村里的人,见死不救实在不妥,
毕竟村里附近,还没听说有山匪出现。
但他又不敢掉以轻心,便怀里把匕首掏出来,紧紧握在手中。
这把匕首还是之前表哥送的,他一次都没有用过。
刘耕书小心翼翼地跳下车,慢慢靠近。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借着月光,刘耕书还是没有看清是谁,却可以确定是个女人。
刘耕书握紧匕首,一步一步靠近地上的女人,每走一步都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当距离只剩几步之遥时,女人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人猛地从地上弹起,手中寒光一闪。
刹那间,一道森冷的寒光直逼刘耕书面门。
他瞳孔骤缩,心脏猛地一紧,本能驱使着侧身闪躲。
那把明晃晃的柴刀裹挟着呼呼风声,贴着他的脸颊狠狠划过。
虽是惊险躲过这致命一击,但锋利的刀刃还是在刘耕书的脸颊上划出一道细微的血痕。
殷红的血珠瞬间渗了出来,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借着朦胧的月色,刘耕书终于看清了行凶者的面容,竟然是小田氏!
此刻的小田氏,头发蓬乱如枯草,双眼布满血丝,脸上写满了疯狂与怨毒。
“小畜生,我要你死!”
小田氏叫喊着,捡起柴刀对着刘耕书继续冲了过来。
刘耕书还是头一回经历这么要命的事情,虽然心里紧张,却还是躲开了冲击。
他喘着粗气,强作镇定地喊道:“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冲动!”
小田氏却像是被仇恨蒙蔽了心智,根本听不进去。
她挥舞着柴刀,嘴里骂骂咧咧。
“跟你这小崽子没什么好说的!”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说着,又猛地挥刀砍向刘耕书。
刘耕书一边左躲右闪,一边思索对策。
“田氏,你故意装疯,不会就是在等今天吧!”
刘耕书高声问道。
小田氏动作一顿,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
“原来,真的是你!”
说完,人像是发了疯一般,完全不顾自身安危,疯狂地攻击着刘耕书。
刘耕书也不再躲让,拿着匕首硬刚上去。
金属碰撞声在寂静夜里格外刺耳。
刘耕书和小田氏的身影在月光下交错。
小田氏状若疯魔,每一刀都带着必杀的狠辣。
刘耕书交架的游刃有余。
小田氏一看这样,自己迟早会败下阵来,心中愈发急切,手上的攻势却不减反增。
刘耕书一边格挡,一边大声回应:“田氏,你莫要再执迷不悟!”
小田氏闻言,眼中的怨毒更甚,当即啐了一口。
“小畜生,还跟我装糊涂!”
“我儿伯文被你害死,这笔账今天必须清算!”
刘耕书转身跑向身后的林子。
小田氏不带犹豫的,紧跟其后。
一进入林子,茂密的枝叶便遮挡住了大部分月光,四周变得昏暗阴森。
“小畜生!”
“你给我滚出来!”
小田氏没有看见刘耕书的身影,拿着柴刀四处乱砍着。
“嘭!”
刘耕书看着应声倒下的小田氏,丢掉了手里的大木棍。
”出来吧。“
刘耕书拍了拍手上的枯木,很平静的对着身后的人说道。
”小公子。”
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若是刘伯双在场,定会认出这个人就是自家逃跑的哑娘。
“她,你收拾利落了,拿着这个去京城。”
刘耕书丢下一个信封,转身头也没回的离开。
哑娘捡起信封,拖着小田氏往树林深处走去。
“扣扣~”
“耕儿,你怎么回来了?”
刘大同点着油灯打开门,昏黄的灯光瞬间洒在门口,发现门口站着的正是自家小孙子。
可还没等他高兴,目光就被刘耕书脸上那道明显的血痕吸引,再往下看,孩子身上也脏兮兮的,沾满了尘土和草屑。
“耕儿,你这脸上咋弄的?身上咋还这么脏,出啥事了?”
刘大同焦急的把油灯放在地上,便开始检查起小孙子的伤势。
“阿爷,天色太晚 ,我跳下车方便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您看看,是不是没事。”
刘耕书扭动着手脚,给刘大同展示着。
“你这孩子,怎么不在镇上住上一晚,你阿哥怎么没跟着你回来?”
刘大同检查好了,确实没啥事情,放下心来。
“今天高兴,阿哥陪着舅舅多喝了几杯,阿姐们照顾着阿哥呢。”
刘耕书挽着刘大同,边走边说着。
刘大同抬手轻轻拍了下刘耕书的肩膀,
“下次可别这么莽撞了,大晚上赶路多危险。“
“你这摔一跤,要是摔出个大问题可咋整。”
说着,便拉着刘耕书往自己屋里走,“我给你拿点跌打酒,擦一擦脸上的伤,别留了疤。”
”阿爷,我屋里也有,别把阿奶爷吵醒了,您去歇着吧。”
刘耕书把刘大同送回屋里便转身回了自己屋里。
他对着铜镜看了下脸上的伤口,心里松了一口气。
.....
\"耕儿,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
“地里的事情,我和你阿爹会好好照看的。“
刘大同几人 依依不舍的和刘耕书告别。
“你们在家好好照顾自己。”
刘耕书带着亲娘准备的吃食,骑着来时的马,缓缓转身,向着远方扬鞭而去。
刘大同几人还伫立在村口,迟迟不愿意转身。
“耕儿不是说明日才走的,怎么如此着急?”
牛枝花抬手,用袖口轻轻擦去眼角的泪,声音带着哽咽,向自家男人问道。
“耕儿以学业为重,这是好事。”
刘知农轻轻拍了拍牛枝花的肩膀,目光同样望向儿子离去的方向,试图宽慰媳妇。
牛枝花吸了吸鼻子,“道理我都懂,可这心里就是空落落的。\"
\"你说,他一个人在外求学,能照顾好自己吗?\"说着,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刘知农叹了口气,将牛枝花搂进怀里。
“咱儿子懂事,放心吧。”
牛枝花靠在刘知农肩头,小声嘟囔着:“也不知他这一去,何时才能归家。”
“等他学有所成,定能光耀门楣。到时候,咱们就等着享清福咯。”
刘知农望着远方,逗着自家媳妇。
牛枝花破涕为笑,轻轻捶了刘知农一下:“就你会说,不过还是盼着那一天能早点来。”
刘耕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小路上。
“咱们也回去吧。”
刘大同搀扶着自家婆娘转身准备离开。
”嘻嘻嘻...\"
小田氏疯癫地跑了过来,头发蓬乱,衣衫沾满了泥污,赤着的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