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渐渐西斜,余晖洒在三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大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喧闹嘈杂。
刘耕书走在刘知农和刘勤中间,三人神色都有些凝重。
“阿爹,孩儿心里明白。”
刘耕书的声音轻柔,却透着几分沉稳。
“可若当时不帮他们求情,反倒容易落人口实,倒不如顺水推舟卖个人情。”
他微微皱着眉头,耐心地给自家阿爹和兄长解释着,眉眼中满是无奈。
其实刘耕书心里是一点都不想帮那些人说话的,可回想起周学政看向自己的那个眼神,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况且,若真要论起错处,那也是学政衙门先出了纰漏,才导致如今这般混乱的局面。
“嗯,爹也知道,不过这心里还是不得劲儿。”
刘知农抬手摸了摸小儿子的脑袋,粗糙的手掌带着几分怜惜。
他心里着实恼怒,那个学政既然拿了耕儿的试卷去了京城,就不能早早把事情的原委张贴出来?
这简直是不把他们当回事,差点就祸及自家了!
“阿爹,咱们回家说。”
刘耕书看了看四周,及时制止住了刘知农再次开口。
毕竟他们还身处大街之上,周围人多嘴杂。
若是不小心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被旁人听了去,再给自家招来不必要的麻烦,那可就糟糕了。
刘知农和刘勤这才反应过来,赶忙瞅了瞅四周,紧紧闭上了嘴巴,闷着头加快脚步往住处走去。
不多时,他们便远远望见了自家的小院。
此时,小院前面影影绰绰站着几个人。
刘知农三人对视一眼,下意识地以为又是那些闹事的考生找来了,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耕儿,勤儿,你们在这里待着,爹去看看。”
刘知农说着,便让大儿子带着小儿子待在原地,自己则往住处走去。
等走近一些,他仔细瞧了瞧,发现其中有一个人自己特别熟悉,那不就是耕儿的张师兄嘛。
再看其他三人,皆是一袭书生打扮,气质文雅,瞧模样应该就是耕儿平日里常常提及的其他师兄们。
“耕儿,那几位是不是你的师兄们?”
刘知农返回去,对着刘耕书指了指前方问道。
刘耕书顺着刘知农指的方向望去,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没错,是我的师兄们。”说着,他加快脚步迎了上去。
“师兄们,你们怎么来了?”
刘耕书走到众人面前,拱手行礼。
张开阳上前一步,神色关切:“耕书,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我们听说了试卷的事,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你。”
这时,刘知农和刘勤也走到了跟前。
张开阳等人赶忙向刘知农行礼问好:“刘伯父,许久不见。”
刘知农笑着和蔼地点点头:“快屋里请,这天也不早了,都留下来吃饭啊。”
说完,刘知农转身打开门,又扭头对大儿子刘勤说:“勤儿,你跟我去集市买些菜回来。”
他本来之前就要去买的,结果听到那个消息后,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哪里还有心思去买东西。
这会儿正好趁着耕儿的几个师兄都在,能陪着孩子。
他也放心出去多买些好菜回来,给孩子压压惊。
刘耕书和四位师兄一边寒暄着,一边缓缓往小院里走去。
进了屋,刘耕书赶忙去沏茶,其他人则围坐在桌旁。
屋内的气氛起初有些压抑,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张开阳率先打破了沉默。
“师弟,这次试卷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一听说就赶紧过来寻你了。”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疑惑。
刘耕书深深地叹了口气,把事情简略地说了出来。
几位师兄听了,个个义愤填膺。
“这学政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对待考生,简直是视科举为儿戏!”
张师兄满脸怒容,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就是,一点都不合规矩。”
“科举乃是国家选拔人才的大事,怎能如此随意乱来!”
其他几位师兄也在一旁附和着,眉头紧皱,满脸的不满。
刘耕书坐在一旁,听着大家的话,心中满是感动。
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师兄们能过来寻自己,都是真心为他着想,这份情谊让他倍感温暖。
天色越来越暗,夜幕渐渐笼罩大地。
屋内的油灯散发着柔和而昏黄的光芒,微微摇曳。
众人围坐在一起吃着晚饭,期间聊了一些其他的风土人情的事情。
饭后,夜色已深,几位师兄便纷纷告辞离开。
离考生闹事的事件已经过去了五天了,明天就是鹿鸣宴开始的时间。
刘耕书从那天回来后,有再外出过,当然也没有人再过来找他。
刘知农和刘勤则抓紧时间在收拾东西,还去外面采买了一些在铁匠镇上不常见的东西。
他们满心期待着刘耕书参加完鹿鸣宴后,一家人便能直接驾车回家了。
清晨,阳光轻柔地洒在小院里,给整个院子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
刘耕书如往常一样,在院子里舒展着身体,做着福伯教给自己的五禽戏。
刘知农带着大儿子一大早出去采买东西去了。
“扣扣扣”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小院的宁静。
刘耕书微微一怔,停下了动作。
这些日子,小院一直冷冷清清,几乎没有人来访,会是谁呢?
他快步走到院门前,打开门一看。
只见一位身着官府邮差服饰的人正站在自家门口,神色严肃,手中紧握着一封信件。
邮役上下打量了一下刘耕书,开口问道:“这里可有一位叫刘耕书的?”
刘耕书微微点头。
“正是在下,不知邮差兄寻我可有何事?”
邮役将手中的信件递了过去。
“这是从京城送来的信,指名要交给你。”
刘耕书心中一惊,面色不显,缓缓伸出手,接过信件。
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迹让他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邮役见刘耕书稳稳接过信封,没有多做停留,转身便匆匆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街巷的转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