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妈呀,可算给挤出来了!”
刘知农踉跄着步子,从人潮中脱身而出。
他大汗淋漓,发如乱蓬,脸色涨得通红,手里还死死拽着一只鞋,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缓了缓神,他忙不迭地开口喊道:“勤儿,你弟弟呢?”
刘知农把鞋递给大儿子,眼神里满是疑惑,环顾四周却不见小儿子的踪影。
“阿爹,原来我的鞋在您这儿呀!”
刘勤眼睛一下子亮了,一把接过鞋。
“刚才我还心疼得紧,这下可好,失而复得咯!”
这鞋可是他在镇上花了几十文钱买的,就盼着出门能充充门面。
前面不小心给弄丢了,别提多心里那肉老痛了。
“勤儿,别光顾着傻乐,赶紧把鞋穿上。”刘知农眉头紧皱,焦急地问道。
“我问你,你阿弟去哪儿了?”
说着,他转身朝身后那熙熙攘攘的人群望去,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小儿子该不会也跟着扎进人堆里了吧?
“嘿嘿,阿爹,我这不是高兴了嘛!”
刘勤刚美滋滋地把脚往鞋里伸,动作却突然僵住,脸上笑容一敛,忙说道。
“阿弟他……他给我买鞋去了。”
“阿爹,您快去寻他,我这鞋已经找着了,再买一双得多费钱呐!”
刘勤一想到弟弟挑的鞋贵的呦,心里就发疼。
虽说穿在脚上确实舒坦,可太贵了。
他一想到那么贵的鞋子穿自己脚上,浑身就直抽抽,赶忙催促亲爹去拦下弟弟。
刘知农一听,二话不说,抬脚就往商铺那边走去。
他太了解小儿子那脾性了,每次买东西,总是比旁人多花不少冤枉钱。
这可是府城,鱼龙混杂的,别说是孩子,就是老手也难免吃亏。
他可生怕小儿子又被人给诓了。
这边,刘勤站在原地没动。
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望着周边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人群。
刘耕书在一家鞋铺子很快去的挑选好鞋子,付钱拿着走了。
他出了鞋铺子,与府衙反方向急步走去。
这些日子自己被看的严实,他都没有一个人的时候,这会儿可算有了点正当的独处时间。
他可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呢。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刘知农独自一人回来了。
“你阿弟还没有回来?”
刘知农看着原地仍旧只有大儿子一人,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
“阿爹,你没找着阿弟吗?”
刘勤心里“咯噔”一下,满心懊悔与自责。
暗暗埋怨自己前面那会儿就不该只顾着心疼鞋子。
丢了就丢了呗,这下可好,鞋子是回来了,自家弟弟却不见了踪影。
“没有,我在那边的商铺挨着个儿找了个遍,没瞅见你阿弟还以为他回来了呢。”
刘知农无奈地摇摇头,脸上的急切愈发明显,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
“这眼下人这么多,万一碰上拐子可咋整啊!”
刘勤一听,慌了神。
“阿爹,这可咋办呀?都怪我,要不是我鞋丢了,阿弟也不会去帮我买鞋子。”他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带着哭腔说道。
“勤儿,别怕,这会儿都是人,可能是走岔路了也说不定。”
刘知农一看大儿子慌了神,强压住自己内心的恐慌,走过去拍了拍刘勤的肩膀安慰道。
“我这就再去找,你就在这儿守着,万一你阿弟回来了,别又走岔了路。”他叮嘱了几句便又匆忙离开了。
刘勤连忙点头,眼巴巴地望着爹爹远去的背影,嘴里不停嘟囔着:“阿弟啊,你到底去哪儿了…”
刘知农前脚刚走没多久,刘耕书就满头大汗地赶了回来。
“阿弟,你去哪儿了?”
刘勤一个箭步冲上前,拉着刘耕书的胳膊满脸焦急的询问着。
“阿爹去那边找你,把铺子都翻了个遍,愣是没找着你人影儿!”
原来,刘勤一直踮着脚尖、瞪大双眼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搜寻弟弟的身影,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
这不,刘耕书刚踏入他的视线范围,就被他逮了个正着。
刘耕书一听,脸上露出几分懊恼。
“哎呀,我本来挑好鞋就想赶紧回来的,谁知道不小心走错路了,转了半天才找回来,阿爹人呢?”
他抬手擦了把额头的汗,解释道。
刘勤既生气又庆幸,生气地捶了弟弟一下。
“你可吓死我和阿爹了!阿爹担心你被人拐了,又跑去别处寻你了,我这就去找他。”
说着,刘勤拔腿就要走。
刘耕书赶紧拉住他:“哥,别忙,咱们就在这等,省得再走散了。”
刘耕书好说歹说的可算把刘勤给劝住了。
他真怕自家爹回来一看,小儿子还没寻见人影,大儿子又不见了,这不是得让阿爹急死了。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工夫,刘知农又心急火燎地赶了回来。
一路上脚步匆匆,眼神不停地在人群中搜寻,就盼着小儿子已经回到原地。
待看到刘耕书的那一刻,他高悬的心才稍稍落下。
“耕儿,你这孩子,跑哪儿去了?”
刘知农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打湿了衣衫。
“阿爹,你别太紧张啦。”
“我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会丢嘛。”
刘耕书走上前,边说边不慌不忙地从袖口掏出一条手帕递了过去。
他身上别的不多,但是手帕最多了,全是自家两个阿姐精心绣制的。
阿姐们在每张帕子上的皆绣了花样。
有傲雪凌霜的寒梅,有灵动俏皮的雀鸟,还有节节高升的翠竹,以及风姿绰约的兰花。
“你就到一百岁,那也是我儿子,我这当爹的,能不担心?”
刘知农翻了个大白眼,伸手没好气地接过帕子。
刚要抬手往脸上擦汗,目光忽然扫到帕子上绣的花样,一下子就定住了。
他心中暗赞这绣的真好看,一看就是自家闺女绣的,哪里还舍得用这帕子去擦自己这一身臭汗。
刘知农手在空中顿了顿,便将帕子叠好,收入怀中。
他那满头的大汗直接拿自己的大手一抹,便完事了。
“阿爹,那帕子是阿姐给我绣的。”刘耕书眼瞅着亲爹的动作,开口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