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意接过孩子,软软的,带着奶香味。
也是奇了怪,方才还在哭闹,被许知意抱着,竟意外的乖巧。
唤儿睁着纯净的眼好奇地打量抱着他的女子。
咧嘴笑了。
许知意平静的心一下就乱了,鼻子一酸,一滴泪落在孩子的脸颊上。
如果她的孩子没死,是不是也跟唤儿一样可爱?
要是能听他唤自己一声娘亲,当死而无憾了。
浮生看到自家王妃的模样,就知道她是想到了胎死腹中的孩子,不由跟着掉下泪来。
孙夫人轻拍许知意的后背,温声软语的。
“知意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早些回去?”
许知意忙敛下情绪,别开脸,抹去眼角的泪。
“没有不舒服,就是看到自己救下的孩子如此可爱,有些后怕,万一那日没遇到他们母子......”
她想了想,取出贴身收着的护身符,塞到了唤儿的里衣里。
“这枚护身符出自虚空大师之手,我就借花献佛,愿唤儿一生顺遂平安!”
裴觉夏大受感动,俯在国公夫人的肩头,哭的泣不成声。
“知意可是我国公府的福星啊!”
国公夫人连连感叹,“可惜被丞相夫人捷足先登了,不然我也想再认这么个女儿!”
裴念川嬉皮笑脸的凑过来,伸出手指逗弄唤儿。
“只要我娶了清晨,王妃姐姐不就也是母亲的女儿了?”
屋中一时静的可闻针落。
何清晨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朵根,“你.....没羞没臊!”
裴念川表现的毫不在意,其实心里早就慌的不得了。
他用眼角余光打量何清晨。
她好像没说不愿意诶!
没办法,怪不得他,明明是他先认识何清晨的,谁知半路杀出个吴宵。
他还没来得及向何清晨表明心意,何清晨就对吴宵芳心暗许。
但听说他们两家并未议亲,倒是让他十分诧异。
明明,前世,这个时候何清晨已经嫁给吴宵了,为什么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抬眼。
许知意正专心逗弄怀里的唤儿,眉目温柔,一改往日的冷漠。
难道是因为许知意的命运改变了,所以他们每个人也跟着不一样了?
或许是他的目光实在太过灼热,许知意猛的抬头。
四目相对,两人的眼神中都带着浓浓的审视、疑惑......
裴念川率先别开眼。
不行,他为什么重生,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说出去也没人会信的。
还是让这秘密永远藏在心底最深处,让它永远变成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还真怕世人会把自己当成妖怪给烧了,那国公府岂不又会像前世一样,家破人亡!
对了,他的长姐,还活着,真好!
前世,裴半夏因为难产,身边又没产婆,惨死在了城门口,一尸两命。
母亲得知噩耗,当场吐血,没过几天就死在床榻上。
而他......
明明此刻外面艳阳高照,裴念川却猛地一个激灵,寒意自脚底升腾。
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孙夫人此刻开口,打破一室静谧。
“哈哈,世子说话还是这么直率,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二人年龄相当,又是从小一起长大......”
“母亲.....”
何清晨羞得简直想挖个坑钻进去。
许知意压了压狂跳的心。
“青梅竹马的情谊挺好,清晨你说呢?”
何清晨更羞的不敢抬头了。
国公夫人眼睛亮了亮。
“我是很喜欢清晨的,不然咱们过几日就对对两个孩子的八字吧?”
看到国公夫人急不可奈的样,裴觉夏不觉的笑出了声。
“母亲,他二人乃是天定良缘,您忘了,我之前可是替他们批过八字的。”
孙夫人惊喜,“真的?反正我是相信国公夫人绝不会慢待了清晨,她性子有些跳脱,与世子倒是合适。”
许知意观察着裴念川的神色。
小少年很激动,却带着让人不易察觉的忐忑,准确地说更像是失而复得的惊喜。
为什么?
浮生也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这裴世子怎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裴念川却再不敢与许知意对视。
她的眼睛似能窥探人心,周身还带着令人畏惧的气势。
尤其是看定安侯府那家人时,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索命恶鬼,让人不寒而栗。
想到那个可能,裴念川只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疯了!
但直觉告诉他,许知意不光认识秦淮生,甚至还对他有着深深的仇恨。
他入侯府,不止是想看他们的热闹,最主要,是想揭开这家人的真面目。
总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花厅里,摆了满满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国公夫人不停地给何清晨夹着菜,很快冒了尖。
而孙夫人则是看着裴念川,真是越看喜欢喜。
这还是半年里,国公夫人第一次走出屋子,来花厅用饭。
施过针,好像感觉身子有了些力气。
“知意,我以茶代酒,多谢你......”
人多眼杂,剩下的话尽数淹没在水里。
许知意一只手抱着唤儿,孩子已经睡着了,时不时咂巴几下小嘴。
这会的功夫,她已经替唤儿把过脉。
除了孱弱些,倒没大毛病,只要日后精心照顾就能无恙。
许知意开给国公夫人的药方,最终交给了裴念川。
国公府如今风雨飘摇,还是得有些防人之心,才不会被轻易算计了。
午时三刻,孙夫人和许知意几人告辞。
何清晨与裴念川这一世的缘份,在今日终于尘埃落定。
裴念川开心,何清晨内心亦无抗拒。
或者,吴宵于她,只是年少时的偶像,迷恋,但不是爱。
许知意拗不过国公夫人,只得由着她塞了好些回礼。
“救命之恩,可并非这些俗物能抵的,知意啊,日后要多来陪我说说话!”
许知意笑着应了。
掀开车帘,猫腰钻进去,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你为何在这?”
祁西洲状似不经意的瞥了她一眼。
“本王来接自己的王妃,有何不妥?”
很有道理,但不多!
偏偏他说得理直气壮,许知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又怕外人看到祁西洲,只得乖乖坐在他身边。
“海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