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若哪怕早有预料,却还是失了惯有的平静,急切问道:“我这两天一直有些心神不宁,闫大夫到底怎么了?”
钟大夫叹了口气,似乎是在衡量着该如何开口。
他沉吟片刻,才缓缓说道:“前天下午,闫大夫他……遭遇山体滑坡,连人带车跌入万丈悬崖下的珠江之中,至今下落不明。”
“怎么会这样?”许安若闻言,脸上的血色全部褪去,双眼倏地迸发出锋利光芒,“是不是有人暗杀他?”
本就震惊的齐守仁听许安若一说,更加大惊失色。
钟大夫惊讶于她的敏锐,摇头道:“据传回来的消息,是一场意外。那地方下了好几场大雨,导致山体土质疏松,正好被押送队伍赶上了。”
许安若知道天有不测风云的道理,但她依然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内情。
只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她已然收敛所有锋芒,犹如底部波涛汹涌,表面却风平浪静的大海,“出事的地点在哪里?”
钟大夫道:“南岭公路。”
许安若一惊:“公路?这里距离东北那么远,他不是该乘坐火车吗?”
初闻时,她还以为是火车遭受山体滑坡,导致脱轨坠江。
钟大夫悲伤一叹:“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好几支搜救队和打捞队全力施救,但都没找到他们的踪迹,生还的希望渺茫。”
许安若心中的猜疑更重了:“我要到现场去看看。”
钟大夫为难道:“这里没有过去的客车。”
这时,齐守仁插话道:“我回去请我爸帮忙借一辆小汽车,应该能借到。”
两人初次相识,许安若不想欠他这么大的人情,拒绝道:“谢谢,不过不用了,我会想办法过去。”
齐守仁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若若!”
许父背着一个背包快步走过来,脸上布满了担忧。看到钟大夫和齐守仁,问道:“你们是?”
许安若介绍道:“爸,这是钟大夫、齐守仁。”
三人互相打了声招呼,许父小心翼翼地问:“若若,你都听说了吗?”
“您是指闫大夫的事?”
“是啊,他虽然还没被找到,但肯定会没事的。”
许安若面容萧瑟:“希望是这样。”
许父客气地对闫大夫和齐守仁道:“天色不早了,大家一起吃晚饭吧。”
闫大夫和齐守仁都知道许安若心情难过,不约而同地谢绝了。
齐守仁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满心不舍地与闫大夫一同离去。
许安若去书店买了本详细的华国地图册,而后直接回宅院。
许父一直陪在她身边,到住处后,他让许安若好好休息,自己去附近饭店打包一荤一素两个菜回来吃。
他一走,许安若立即翻出地图册,仔细翻找闫大夫出事的那条南岭公路的方位。
不久,许父打包饭菜回来,两人沉默地吃完晚饭。
许安若一直等许父离去,以便夜探南岭公路,可许父却迟迟不动身。
平日里几乎连扫把倒了都不会扶起来一下的人,罕见地收拾起屋子来。
许安若见了:“......”
自陆家人走后,家务活就被陆宇川承揽过去。
或许是受军中内务要求严格的影响,陆宇川将家里家外收拾得一干二净,物品也归置得整整齐齐。
哪怕近两日他没回来,宅院里也不显脏乱。
许父很快就找不到活干了,就道:“爸出了一身汗,先去烧水洗澡了。”
许安若想说他没有换穿的衣服,可看到他随身带来的背包,这才发现他早有“预谋”。
她眸光幽幽地盯着许父:“您是不是要在这过夜?”
许父被道破心里所想,干脆摊开讲:“是有这个想法,爸不放心你。”
许安若被打乱计划,声音中带着郁躁:“有什么不放心的?”
许父慈爱的目光落入许安若的瞳孔中:“你从小到大,内心越汹涌澎湃, 表面却越平静如水。
爸知道你与闫大夫之间有着深厚的师生之情,他一出事,你心里一定很难过,就让爸陪你一晚吧。”
许安若歪头移开目光,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
许父见状心疼起来:“在爸面前,你可以把所有情绪都发泄出来,不丢人。”
许安若:“......”
那是他不知道,自己早已不是过去的许安若了。
就算要发泄,也该冲着暗害闫大夫的幕后主使,而不是他。
许安若的眼睫颤了几下,扬起一抹笑容:“您快去烧水吧,我也想洗澡了。”
“好,爸这就去。”许父见她默许,一直忐忑的心终于落回原处,高高兴兴地进入厨房。
他不知道,身后的许安若手中,倏然出现一个药瓶,随即又消失不见。
许安若环视一圈,将目光停留在离自己的房间最远的西边另一个正房,也就是陆宇川的隔壁房间。
很好,就是这间了!
待许父将水烧好,许安若也将床上用品从柜子里抱出来铺好了。
“若若,爸给你把水提到浴室,你先去洗吧!”
“好!”
许安若应了一声,走出房间:“爸,您今晚就睡这吧,我已经铺好床了。”
许父欣慰应下。
路过隔壁那紧闭的房门外时,许安若突然又想起了陆宇川。
要是他在,还不知道会怎样防备、阻拦自己做出替闫大夫报仇的事。
等等,防备?
许安若精神一凛。
她不动声色地去洗澡,随后坐在茶桌旁,悠悠然泡起茶来。
许父洗完后,见她还不睡,就一起过去喝茶聊天。
落座后,他端起茶杯,先喝茶润润嗓子,打算跟女儿促膝长谈。
许安若状似随意道:“爸,谁让您来的?”
“咳咳咳......”许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呛到茶水剧烈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