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布一想,此策不错,“好,就依国相之意,暗中修书于刘季。”
……
由于东凌使者还在馆驿中,英布不敢托大,亲自来瞧瞧。楚使一见英布,态度十分蛮横,“项王现在和刘季对阵荥阳一线,汝为何迟迟不发兵。”
浔阳国中竟然还有人称自己为“汝”,英布忍住怒气,随口解释道:“浔阳国连连征战,征不到兵。”
楚使咬牙切齿地回道:“你好大胆,竟然违背项王的旨意。”
恰在此时,郦生带着手下门客走了进来,最近多日,他早已遣人在暗中观察,将楚使的行踪探得一清二楚。
英布见到郦生大惊,言道:“你怎么来了?”
郦生笑着回道:“楚使,浔阳王已经归附我家汉王刘季,你何必还在此处和浔阳王磨磨唧唧。”
楚使大惊,言道:“好啊,英布,原来你已经叛楚归汉。”于是起身马上就要走,
郦生趁机向英布劝道:“浔阳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无法挽回,您若是让他回去报信,您就失去了宝贵时间来集结大军。
况且项羽本就嫉妒您,事事都想找你的茬子,试想,放眼天下,除了项羽,还有谁的武力能胜过您。”
英布狠狠地瞪着郦生,这个该死的汉使,将我逼得无路可选!
事情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无奈之下,英布率领部下急匆匆地追出馆驿,手起刀落,斩杀了使者。
并立刻命人赶紧封锁隘口,在国内大肆征兵,决定在数日之内起兵反楚。
从边城到颍川,项羽追着汉军打,面对荥阳城高池深,将士们伤亡惨重,项羽下令将方圆数里的树木砍伐殆尽。
一座座巨大的巢车矗立在荥阳城外的旷野上,每座巢车都有数十名死士用粗大的绳索向前拼命地拉动。
巢车上的东凌军将士皆强弓硬弩,向荥阳城射出密集的箭雨,汉军同样不甘示弱,双方互射,展开对攻。
城下,一名东凌军校尉因为惨烈的战斗杀红了眼,光着膀子,让手下组成盾墙,声音沙哑地指挥数十名精壮推着攻城槌缓缓往城门处前进,密集的箭雨射到盾牌上。
巨大的盾墙一旦出现缝隙,就会有战士被射中,躺在地上呼号,弩箭发出的清脆之声让人心中生畏,每一声都仿佛是死神在召唤。
项羽犹如一尊雕塑矗立在远处,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血腥残酷的战场。
没有人察觉到他的表情,感受到他是何等的心境,是麻木漠视着眼前东凌军将士的生与死,还是讥笑汉军的胆小如鼠,只能困守孤城。
细细瞧来,项羽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二年前巨鹿之战时刚毅挺拔、意气风发的项羽,他正手持长戟,戟尖锐利无比,散发着冰冷的寒光。
不知有多少人命丧戟下,坐下乌骓马极通人性,能感受战场狂热的气氛。
时不时发出阵阵嘶鸣,项羽一身金黄色的铠甲,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为其平添一股王者的霸气。
项羽左手轻抬,身边一名小校急忙拱手拜道:“项王有何吩咐?”
项羽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传令下去,暂停攻城。”
“诺。”身边小校飞身领命而去。
很快,撤退的号角声响起,东凌军一个个如蒙大赦,像潮水一般退却。城上汉军又一次击败东凌军的进攻,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情,一时间城上欢声雷动。
……
天渐渐暗了下来,东凌军大营,在一幅巨大的荥阳军事地图前,项羽默默地站着,久久不语。
或许他在反思,一向无往不胜的他今天为何会止步不前,亦或许他仍未放弃,思考着究竟该选择什么方法拿下刘季那个痞子的项上人头。
钟离眜进来了,“项王,有人求见。”
项羽头也不回地问道:“何人?”
钟离眜回道:“他自称范阳蒯彻,说与您也曾经见过面。”
“范阳蒯彻?”项羽似乎听说过此人,但又一时无从想起,“让他进来吧。”
约片刻钟,一位中年人走了进来,一身粗布长衫,双目显得特别炯炯有神,精神气极佳,长辑不拜,“范阳蒯彻见过项王。”
狂生!项羽心中似乎已经笃定,“孤王似乎在哪里见过你?”
蒯彻回道:“三年前,您起兵反秦,在下曾与千岁翁安期生拜见过您,项王可曾记得?”
“哦,孤王似乎有点印象,当时,你二人前来向孤王献策,后来战事吃紧,孤王将此事倒给忘了。”
项羽一脸随意,他巴不得早点结束谈话,现在身为西楚王,天下公主,怎么着也得有点容人之量,换做从前,见到不顺眼的人,尤其是这些一身傲气的儒生,轰出去不就得了。
观项羽的神态,蒯彻眼神中流露出失望之色。
三年前,项羽最多是一位驰骋疆场的将军,想不到三年后,项羽依旧没有任何改变,仍是个武夫,唯一改变的,换个称谓而已。
蒯彻没有放弃,仍想要试试运气,“项王,请恕在下直言,您现在已经危在旦夕,难道您还不知道吗?”
危言耸听!
项羽面色渐怒,“哦,孤王倒要听听,孤王是怎么危在旦夕的?”
蒯彻注意到项羽的表情,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更何况眼前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西楚霸王。
蒯彻谨慎地回道:“项王,您久攻荥阳不下,战事已成焦灼,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您千里运粮。
每一石粮食从边城运到荥阳,差不多要消耗同样一石的粮食,长此以往,国家百姓岂能负此重担。”
“再则您带着东凌所有的精锐都集聚于此,后方及其空虚,大昭田横、梁地彭越可都是您的死敌,他们没有什么本事也就罢了。
但是恰恰相反,他们十分骁勇善战,频频对您的粮食补给线以及后方造成很大的威胁,您已经陷入了被前后夹击的境地。
在下虽然没有行军打仗过,但起码知道这样定会十分危险。”
“最后,项王您熟知兵法,当然知道避实击虚的道理,您善于步战、骑战,巨鹿之战与边城之战,您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