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让人先把韩妙云送回去。
家里有战英帮忙守卫,倒也不用过多担心。
他跟一众校尉来到诏狱的地牢。
牢房里灯火昏暗,仅能看清道路。
空气中湿漉漉的,弥漫着血腥的味道,令人作呕。
耳中惨叫之声,不绝于耳,显然有人在受刑。
一行人跟着诏狱的守卫,来到关押徐剑南的地方。
只见那是这座监狱唯一有窗户的牢房。
房内铺着干草,徐剑南虽然头发凌乱,胡子拉碴,但身上却完好无损。
之前王轻侯奉命抓捕徐剑南之后,却没有后续命令,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能在这里暂时关押。
甚至每天的伙食还不错。
“徐少爷,别来无恙啊,”林舒隔着栅栏,嘲笑道。
徐剑南晒着太阳,微微抬了抬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是北林卫的人。
若徐某早知道你身份,也不会与你为难。”
林舒冷笑了一下道:“就算你不跟我为难,我也要找你麻烦。
韩处端虽然死于心疾,但你不派人打他,他也不会死。
还有那被烧死的满门四口。
整整五条人命,你以为就这么算了?”
徐剑南仰天打个哈哈道:“为了区区一个女人,你要为韩氏一门出头,跟整个刑部作对,值得么?
那韩妙云的确有几分姿色。
可天底下有姿色的女子又不是她一个。
只要你不再盯着这件事,本公子便给你享用不尽的美女,如何?”
“你以为什么人都跟你一样,视平民百姓性命如草芥?”
林舒凛然道:“在我眼中,所有人生命都是平等的。
管你是尚书宰相,还是平民百姓。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你犯了刑法,都应受到惩罚。
亏你还是掌管刑律的刑部尚书之子,如今却知法犯法,草菅人命,还恬不知耻想要贿赂与我?
若是识相,便早早招供,省得麻烦。”
徐剑南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林舒,张狂地笑道:“你在说什么?
所有人生命平等?
本公子跟那些草头百姓,难道也平等?
本公子进到诏狱,能好吃好喝供着。
他人进到这诏狱,不死也得扒层皮,这也叫平等?
你在开什么玩笑。
本公子以为你有官身,我说的话都能听懂。
原来咱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想让我招供,那便大刑伺候吧。
本公子身体娇贵,若是动刑,或许会招的。”
徐剑南已经看清楚,北林卫的人根本不敢动他,所以才有恃无恐。
要不然能动刑,早就动了。
张小千指着徐剑南鼻子道:“你……也太张狂了,进到了诏狱还不老实。”
徐剑南懒洋洋地躺在稻草上道:“本公子倒想不狂,可是实力不允许。
好走,不送!”
说完,便装作鼾声如雷起来。
一众北林卫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还第一次见到在诏狱耍横之人。
只不过想到指挥使的命令,大家也只能把怒火压到心里。
出了诏狱,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
张小千恨恨地道:“那姓徐的如此客气,待会儿老子给他饭菜里下几包泻药,拉死他。”
“暗中下药,要是被查出来,你吃不了兜着走。”
陈青木沉吟道:“不让动刑,怎可能让那小子主动招供?”
林舒道:“他之所以张狂,那是因为他知道,老爹在外面还执掌重权。
一定会想办法救他。
只有让他所有希望破灭,才能主动认罪。”
陈青木道,“如何让他希望破灭?
徐尚书还在位上,难道你有本事,搬倒一位刑部尚书不成?”
林舒想了想道:“仅靠这一门五口案,恐怕还不行。
虽说大乾律规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但那也只是说说而已。
甭说天子犯法,就算北燕国一个刑部尚书,也不能因为五口平民百姓之死而问罪。”
“你知道就好,”陈青木道,“恐怕指挥使大人也有所忌惮,不愿与刑部为敌。
否则就这纨绔公子进来,少说也要打一顿,灭灭威风再说。”
宋大峰道:“你们说了半天,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现在这件案子,已经跟咱们息息相关。
难道只能坐等十日之后,被发配边关?
林舒,你倒是想想办法。”
林舒道:“事情是我引起来的,我绝不会让兄弟们跟我一起受苦。”
“我不是那意思,”宋大峰解释道,“你脑子好使,给咱们指条明路。”
林舒道:“且先让我去拜访一个人,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他没有带其他人,径直来到白府。
对门前守卫道:“我想见白公子,请问他在不在?”
守卫连忙道:“公子也在府内,容小的前去通禀。”
不多时,白昭云迎了出来,满脸含笑地道:“什么风把林校尉给吹来了?
家父昨日还说,也不知道林校尉刀法练得怎么样,还催我前去探望一下。”
林舒客气道:“有劳老将军惦记。
在下今日前来,是有事想问,还请公子不吝赐教。”
“里面请,”白昭云热情地把林舒让到府中。
当初他曾问过父亲,为什么把白氏刀法的不传之秘,教给林舒。
明明感谢林舒的方式有很多种。
可是这话被父亲给臭骂一顿。
并且,父亲叮嘱他,日后一定跟林舒好好交往。
白昭云虽然不解,但却对父亲的话言听计从。
进到厅堂之内,分宾主落坐。
白昭云道:“你我既然已经这么相熟,称呼也不用如此生分。
我痴长几岁,你称我为兄。
我称你为贤弟,可好?”
“如此高攀了,”林舒客气了一句,然后问道,“敢问白兄,之前对徐剑南可有了解?”
“徐剑南?那可太了解了,”白昭云作为勋贵子弟的首领之一,在燕京人脉很广,笑着道:“那家伙做事太黑,手段毒辣,所接触多为半黑不白之徒。
我虽与其多有接触,却并没有深交。”
“做事太黑,是什么意思?”
林舒顿时感到好奇。
如果不出他所料,徐剑南在燕京一定干过不止一件坏事。
只要能找到他更大的罪证,北林卫不会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