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柏家的院墙外。
李天明赶过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围满了人,还能听到一阵阵的哭声。
分开人群,看到地上趴着一个人,身上落满了雪,一个老妇人正坐在地上哭嚎。
五婶子!
“叔!”
李学**着眼框,一双拳头紧紧攥着。
“是傻五!”
李天明闻言一惊。
傻五论起来,还是他的本家哥哥,两人的关系隔的不算远。
五婶子一辈子生了五个儿子,前面四个都没保住,就活了最小的一个,因为是个傻子,也没给起大号,就这么傻五傻五的叫着。
虽然傻,连话都不会说,可人却非常勤快,谁家有个婚丧嫁娶的,总能看到他跟着忙活。
这段时间,村里修路、盖公共厕所,还有修小学校,总能在工地上看见他。
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在村里东游西荡。
“他咋……”
李学庆恶狠狠的瞪着蹲在一旁的李学柏。
“说,到底咋回事。”
李学柏哭丧着脸,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显然,这事和他脱不了干系。
几个妇女上前劝着五婶子,说些人死不能复生,往后村里会管她的宽心话。
说来也可怜,一辈子生养了五个儿子,最后却落得一个绝户。
五婶子也是悲从中来,哭得几度晕厥。
“叔,人咋没的?”
李学庆叹了口气,神色哀凄:“脑袋都给拍烂了,他一个傻子,谁能和他有什么仇。”
李天明闻言,心下也是不忍。
是啊!
傻五连话都不会说,谁能和他有仇,下这么狠的手。
等等!
人死在李学柏家院墙外面,难道是……
“二狗子昨天夜里回来了?”
听到这话,李学柏的身子猛地一抖。
他的反应都落在李天明的眼里。
“学柏叔,你现在不说,等会儿警察来了,要是让人家查出来,能有你的好?”
到时候,一个窝藏包庇罪,李学柏一家都得进去。
“我……”
李学柏仰头看着李天明,突然朝五婶子跪下了。
“五嫂,我……我对不住你,是我把老五给害了。”
说着,不住的磕头。
众人见状,也是一片哗然。
就在这时候,警察也到了,还是钱长利带队。
临近年底,咋出了这么多的事。
先是二狗子越狱逃回来,纠集了一帮人拦路抢劫,接着李家台子又出了人命案。
五婶子被扶到了一边,有两个警察上前,对傻五的尸体检查了一番。
致命伤都在后脑,李天明只看了一眼,都没忍心再看第二眼。
太惨了!
脑袋都被摔碎了,要不是身上那件黑棉袄,根本认不出死的是谁。
很快,作案的凶器也被找到了,就在不远,一块青砖大小的石头,上面沾染着血迹。
接着又对李学柏一家进行了询问。
原来昨天夜里,二狗子真的偷偷潜回了村里。
他也没别的地方去,只能来投奔李学柏这个大伯。
看到二狗子,李学柏也吓了一跳,当即劝他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二狗子哪里肯,他知道自己犯下的事,就算是枪毙八回都够了。
“我也想抓住他,可他……可他毕竟是我的亲侄子。”
二狗子见李学柏不肯收留他,就想着要些钱跑去外地躲着。
李学柏也不肯给。
“他还想和我动手来着,被我推了一把,就翻墙跑了。”
李学柏这话漏洞百出,明显还有所隐瞒。
“他逃走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喊?”
面对警察的询问,李学柏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家住的地方并不算偏,只要喊一嗓子,肯定会惊动周围的邻居。
二狗子伤了腿,根本逃不掉。
李学柏张口结舌了好一会儿,最后,只憋出了一句。
“我兄弟就他这么一棵独苗了。”
李学柏想保住他兄弟的独苗,却害了傻五。
稍微分析一下就能推断出,李学柏不敢收留二狗子,又不想抓他,只能默许他逃走。
能不能活,就看他的命。
结果,二狗子刚出去就遇上了傻五,担心傻五惊动了周围的邻居,便下了杀手。
“你在屋里什么都没听见?”
李学柏懊悔的捶打着脑袋。
“昨晚风大,我啥都没听见,要是知道他这么畜牲,我……”
傻五和二狗子也是同辈兄弟,而且关系更近。
居然都能下得了手。
眼见也问不出什么了,钱长利留下两个警察继续搜寻线索。
带着李学柏,李天明,还有李学庆一起回了镇上。
至于傻五的尸体,这年头办案程序简单,也不需要进一步的尸检,留给家里人,准备办后事下葬。
“叔,五婶子往后咋办?”
五婶子年纪并不算太大,也有劳动能力,还是村里妇女儿童组的组长。
可往后呢?
人总有老的时候。
而且,傻五的死,说起来,李天明也有责任。
如果他没有重生的话,二狗子还会和上辈子一样娶了宋晓雨。
也就有不会有后面一系列的事。
傻五更不会死了。
上一世,傻五一直活到快六十岁,五婶子死后,几个关系近的叔伯兄弟一直照应着。
“村里管了。”
李学庆闷声说道。
临近年根底下出了这种事,他这个村主任的心里直冒火。
村里原先就养着好几个五保户,如今就更不在话下了。
“钱所长,你看这人……能抓住吗?”
二狗子现在已经疯了,杀人这种事都干的出来,要是不把他抓住,李学庆的心里也踏实不了。
都是熟人,钱长利也就没打官腔。
“难,下了一夜的雪,痕迹都没了,谁知道那小子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他还没有能落脚的地方?”
李学柏此刻也是六神无主,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不会被判刑。
“我……我知道的都说了。”
二狗子的所有亲戚,李学柏能想起来的全都交代了一遍。
到了镇上,李学柏又被带去了审讯室,这老小子一念之差,害了一条人命,让他吃些苦头,也是活该。
“钱所长,昨天那七个人……”
“放心,都活着呢,你小子下手可真够黑的。”
受伤最重的那个,脑门儿都塌陷了,连夜被送去了永河县城,才勉强保住了一条命。
“那两个也都交代了,一个是宁夏的,一个是河南的,在监狱里和二狗子是一个监舍的,越狱也是三个人一起,医院住的那个,是秦福,就是那个刀疤脸的亲兄弟,三个人从监狱逃出来以后,扒火车去了河南老家,然后又一路潜逃回了海城。”
“据说他们交代,已经跟踪你好几次了,一直在找机会下手,还让你小子给一勺烩了。”
李天明听着,也不禁暗暗称奇,二狗子真是长本事了。
“听牛旺村那几个说,刀疤脸在香江有亲戚。”
“他那是放屁呢,也不知道打哪听来的,忽悠那几个傻子。”
李天明想了想,道:“钱所长,您觉得……二狗子会不会也信了?准备跑去南方。”
钱长利闻言,思虑片刻:“有可能,很有可能。”
说着抓起桌子上的电话。
“喂,这是大柳镇派出所,给我接海城总局电话。”
等待了片刻。
“我是钱长利,宋局,有重要情况汇报。”
接着钱长利便将二狗子有可能一路南下逃港给说了一遍。
越狱,拦路抢劫,现在又涉嫌杀人。
海城近两年还从没出过这么恶劣的案件。
市里得到消息以后,也是格外重视。
随即便安排人沿途布控,并且要求附近其他省市的公安部门协助。
三天后,德州那边传来了消息,发现了二狗子的行踪。
显然,李天明猜的没错。
只不过还是被二狗子给逃了,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二狗子的消息了,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傻五在挺灵三天后,也下葬了,因为生前没结婚,又是横死的,本来按照规矩不能葬入祖坟。
可最终因为李学庆的关系,傻五还是被抬进了祖坟,给他爹顶了脚。
也算是给五婶子最后的一点儿安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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