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贵微微一顿，随即笑了笑。
他给自己倒了杯酒，摇晃着酒杯，意味不明地看向姜仲崖：“哦？不知道姜门主想聊的，是哪方面的话题？”
姜仲崖轻轻放下茶杯，修长的手指拂过杯沿，淡淡道：“还是关于白手套的事情。”
钟贵眯了眯眼，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了一些。
他缓缓坐直身体，目光透过手中袅袅升腾的烟气，落在姜仲崖脸上。
“看来姜门主是铁了心要跟我聊这个问题。”
姜仲崖微微一笑，语气平缓地说道：“毕竟，有些事情，钟处长早晚都得知道。”
气氛陡然间变得微妙起来。
一旁的孔龙没有说话，低头咬着烟，单手撑着下巴，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目光一直在两人之间游走。
唐风倒是没什么特别反应，他在安静吃饭。
只是用着饭勺，而不是筷子。
姜仲崖掏出了镇灵尺。
钟贵看到这把尺子，眼睛都直了。
毕竟在徐蔡村，这把尺子和那个摄魂镜可是直接封印了两只鬼。
姜仲崖若有所思道：“配合摄魂镜使用，镇灵尺可以封印被摄魂镜所印出的厉鬼。不过……”
他看了看唐生，又看了看钟贵，然后收回了镇灵尺。
“继续话题吧。”
钟贵懂了姜仲崖暗示。
姜仲崖掏出摄魂镜时，一定是看到了唐生身上厉鬼了。
但是他没有揭穿。
况且……
如果姜仲崖想刻意针对他，完全可以阴他一手。
钟贵眯了眯眼，端起酒杯轻轻摇晃，心里却已经转过了几个念头。
他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面，终于轻轻吐出一句：“好吧，既然姜门主有兴趣，那就请赐教。”
姜仲崖看着他，目光深邃，声音低缓：“钟处长是不是很好奇我这镜子和尺子哪里来的？”
钟贵点了点头，但也说出了自己推测，“鬼界？”
姜仲崖轻轻拂去桌上的一粒茶叶渣，目光落在钟贵身上，缓缓道：“没错，来自鬼界。”
“鬼界……”
听到姜仲崖这个回答。
钟贵缓缓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目光微微闪动。
他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但真正从姜仲崖口中说出来，意味可就不同了。
“既然姜门主愿意分享，我也愿闻其详。”
姜仲崖淡淡一笑，语气悠然：“你应该也接触过一些鬼物，这些鬼物都来自鬼界。”
钟贵又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
姜仲崖嘴角微微勾起：“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钟贵眉头一挑，心里警惕了几分：“什么秘密？邓紫棋的秘密？”
姜仲崖有些无语，这个钟贵，思维果然有些跳脱。
“关于鬼界的真正层次。”
此言一出，钟贵不由得屏息凝神。
“之前你哥哥和我说过这个事情，但我还是一知半解。所以，长生门这边有新见解？”
姜仲崖环视一圈，缓缓说道：“你现在所认知的鬼界，是以人类世界为基准划分的，但实际上，鬼界自身的层级远比想象的要复杂。”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叩击桌面：“你们以为第一层鬼界就是最低层，对吧？”
钟贵微微皱眉，隐约觉得不对劲。
“难道不是？”
姜仲崖轻笑了一声，低声道：“人类的世界，才是最底层。”
空气瞬间凝固。
钟贵眯着眼看向姜仲崖：“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姜仲崖淡淡道，“如果把整个鬼界比作一座倒立的塔，人类世界——也就是你认知中的‘第一层’，其实才是最深处。”
钟贵脑中仿佛有一道惊雷劈过，他下意识地反驳道：“这不可能！如果人类世界是最底层，那些鬼又是怎么从上面下来的？”
“正因为它们在上面，所以它们总有办法下来。”，姜仲崖的目光深邃，“但你们却无法主动上去——你以为‘看见鬼’是破除了某种限制？不，那只是主动或者被动地接触到了上一层的存在。”
他微微一笑，眼中带着一丝莫测：“真正可怕的，不是‘鬼界’存在，而是它究竟从哪里开始。”
这句话让钟贵心头猛地一沉。
他意识到，如果姜仲崖所说为真，那意味着鬼界的‘顶端’，可能根本不是鬼，而是某种……更加无法言说的东西。
钟贵沉思片刻，忽然低声问道：“厉鬼有级别，也就是说，跟这个层级划分有关？”
姜仲崖看了他一眼，缓缓点头：“不错。你应该知道，目前分级最高级别，是瘟疫级鬼。现在有些地方，某种‘上层规则’已经渗透到了人类世界，并且开始扩散。如果放任不管，最终整个世界都会被同化，变成鬼界一部分。”
“等等。”，钟贵顿了顿，追问道，“如果按照你的说法，这种渗透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姜仲崖微微一笑：“否则，你以为历史上那些‘失落的文明’究竟去了哪里？”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钟贵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脑海中各种念头飞快闪过。
如果……如果这个世界曾经也有过比现在更辉煌的文明，却因为鬼界的渗透而消失，那是不是意味着，人类的存续本身就是一个偶然？
他们根本不是鬼界的主宰，而只是某种更强大存在的“遗留物”？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酒杯中的液体冰冷无比。
“所以。”，姜仲崖缓缓地说道，“长生门要做的，不仅仅是‘对抗鬼’，也不仅仅做‘白手套’，而是弄清楚——我们到底处于这座倒立之塔的哪一层。”
“否则，所谓的‘鬼’，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钟贵拿出烟盒，给孔龙也丢了一根。
“这说得太玄了……姜门长还有什么信息可以告诉我呢？”
姜仲崖盯着钟贵，忽然指了指他眼睛道：“真正能驾驭鬼界的人，或许能在这座倒立之塔里，找到一条‘向上’的路。”
钟贵点燃香烟。
他明白姜仲崖意思了。
“姜门主意思是，鬼瞳对吧？”
姜仲崖点头笑道，“没错，几乎所有厉鬼都有鬼界，但鬼瞳是最特殊的……”
他继续说道，“阴阳眼你知道吧，但这是人类器官。而鬼瞳的特殊之处，他是鬼类器官，并且，按我推测，鬼瞳可以叠加。然后后就能够窥视更高层鬼界，看见普通人无法理解的法则与存在。可以说是某种“钥匙”或“通道”，是能“向上突破”的存在。”
钟贵看了一眼孔龙，“孔长老也有，秦昊也有。这个不稀奇啊……”
姜仲崖点点头，“但鬼瞳能看到‘本该被隐藏’东西——包括那些渗透进人类世界的鬼界规则。我们世界和鬼界是高度重叠的，每一层鬼界，鬼物不一样，厉鬼也不一样。万物皆有裂缝，鬼界也是如此。”
他顿了顿，继续道：“鬼瞳拥有者，能够‘看到’规则的裂缝，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改变规则的生效方式。”
钟贵指尖轻轻敲着酒杯，眼神微微闪烁。
姜仲崖继续道：“鬼瞳拥有者，能够在一定范围内免疫鬼界影响——比如，孔龙绿瞳是操纵鬼炎，秦昊灰瞳是压制。”
他微微一顿，目光深深地落在钟贵身上。
“而你……你的鬼瞳是凝滞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