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溪闭着眼睛,她没有看到霍厌那双渐渐变深的黑瞳。
霍厌刻意避开了目光,集中在药膏上,不敢多看一眼,低哑的声音在孟晚溪耳边响起:“那我轻点。”
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大雨噼里啪啦砸在玻璃窗上的声音。
一个红了脖子,一个红了耳根。
刚刚擦完,霍厌收拾好药膏头也没回,“我去洗手。”
孟晚溪朝他看去,只看到男人落荒而逃的背影,丝毫没有平时的从容。
她的脑中掠过一个念头,他该不会从未碰过任何女人吧?
不过霍厌带来的药确实很好,她的关节原本像浸入了寒冰,又冷又刺痛。
药膏配合着他的按摩手法,那种痛苦减缓,不一会儿的时间,她试着轻轻抬了抬,也没有那么僵硬了。
除了小腹处隐约传来的疼痛提醒着她失去一个孩子的事实,昨晚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想到梦中那个酷似自己的小女孩,孟晚溪的心脏一阵阵抽疼。
宝宝,此生妈妈还有机会遇上你吗?
和傅谨修相识相知相爱整整十八年,尚且落得个满身伤痕的下场,她还敢再信男人吗?
天刚刚亮,徐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看着脸色惨白的孟晚溪,一向大大咧咧的徐妈也不由得眼眶泛红。
她拎着保温盒和手提袋,快步走到了孟晚溪身边,放下东西就抱了上去。
“对不起,早知道会出事我就该跟着你过去的。”
她的眼泪落到孟晚溪的脖子,让孟晚溪有些意外。
孟晚溪知道徐妈热心,可没想到她会为了自己而哭。
“我没事,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
徐妈胡乱抹了脸,“这是我给你熬的汤,对了,霍先生让我给你带些衣服过来,还有手机,是余菲给我的。”
“嗯。”
孟晚溪打开手机,有蓝导以及余菲的问候信息。
还有秦长风发来的照片。
画面里,傅谨修躺在满是鲜血的浴缸里,他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密封袋子,里面似乎是血。
孟晚溪神色大变,她这才反应过来。
那竟然是她们女儿那未成形的尸体。
傅谨修,他就是个疯子!
秦长风给她发了一大段信息,孟晚溪目光落到最后一句话。
他说:老板固然千错万错,太太怀孕了却不告诉他,弄成今天的结局,难道太太没有错吗?如果老板死了,太太你会有一点伤心和难过吗?
孟晚溪的呼吸一窒,照片里的傅谨修满脸苍白,嘴角却溢出诡异的微笑。
那一刻,他从容赴死,以身殉葬。
徐妈揭开保温盒,一转身就看到双眸泛红的孟晚溪。
“太太,你刚刚流产,一定不要太过伤心,好好休息恢复元气,你这么年轻,将来还会有孩子的。”
“人这一辈子谁没遇上几个烂人呢?这世上男人千千万,夜店模子就占一半,等你好起来,我给你找几个又高又帅活还好的,保证你三天就把渣男给忘了。”
孟晚溪本来正伤心呢,徐妈一句模子哥出来,实在是画风突变,让孟晚溪没忍住破涕为笑。
“真的帅吗?”
提到男模徐妈一副老油条的样子,“包的,我知道一个私人会所,那里的模子都是高品质,管你喜欢八块腹肌还是大长腿,黑皮还是白皮,奶狗还是狼狗,只要钱到位,保证让你欲仙欲……”
徐妈正在给孟晚溪传授经验,抬眼就看到迎面走来的霍厌。
身材挺拔高挑的男人穿着一件长款大衣,走路都带着风。
不知道是不是孟晚溪的错觉,往日男人淡漠的脸好似带着一抹阴冷肃杀的气场。
哪怕他一言未发,目光落到徐妈脸上时,那慑人的气场就让滔滔不绝的徐妈下意识收敛换了个话题。
“啊,汤冷了,快喝吧。”
孟晚溪知道徐妈的脾气,脾气上来连傅谨修都要怼几句,她一看到霍厌怎么像是老鼠见了猫?
孟晚溪故意调侃:“徐妈,你还没说完呢,欲仙欲什么?”
徐妈放下汤,“对了,我灶上还炖着老母鸡汤,我先回去了。”
“徐妈,你要是空的话帮我去喂喂十月吧。”
傅谨修那边出了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院。
“行,太太,要不要我把十月带去大平层?”
“暂时不用。”
换了大平层还没有置办猫爬架,还得准备猫砂盆,食物乱七八糟的东西,十月不习惯容易应激。
婚房很大有院子,十月住着更舒服,况且她这个样子暂时没法陪伴十月,还要去山上照顾外婆。
孟晚溪都打算好了,等离开那天再带走十月。
属于她的,连一根猫毛都不会给傅谨修留下。
徐妈离开后,霍厌的目光落到她身上,莫名的她后背发凉。
在那道冷冽的目光注视下,她端着汤看他,“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霍厌坐在她前面,刚好将她笼罩在他的影子下,他不紧不慢启唇:“你觉得寂寞了?”
“噗……”
孟晚溪这次有经验了,将鸡汤避开了霍厌,原来是刚刚徐妈逗她的话让霍厌当了真。
她连连摆手:“怎么可能,我……”
男人长臂抽过纸巾,指腹抬起她的下巴,轻柔给她拭去嘴角残留的汤汁。
他做得行云流水,等孟晚溪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撤开身体将纸巾丢去了垃圾桶。
孟晚溪垂下头,眼底尽是黯然,“我刚失去了一个孩子,我怎么可能去找男模?”
霍厌见她身上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云,“别想了,将来还会有的,你们做了约定,她还会来找你的。”
孟晚溪自嘲一笑:“有?我拿什么有?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和傅谨修有半分瓜葛!”
霍厌的眸光渐深,他转移了话题,“身体还好吗?一会儿要开记者发布会,如果不能去现场可以网上直播,你刚流产不能吹风。”
提到这事,孟晚溪眼神一片坚定,“我想亲自给我们的婚姻划下句号,三年前,我为了他退圈,而现在我也想告诉大家,我爱了怎样一个男人。”
“好,我帮你。”
上午九点,孟晚溪没有化妆,素面朝天裹着一件厚厚的白色羽绒服,强忍着膝盖的轻微刺痛,在霍厌和保镖的保护下上了车。
医院。
通过抢救傅谨修脱离了危险,一张脸苍白没有半点血色,秦长风快步走进来,神情担心道:“老板,太太组织一场记者发布会,她现在正在赶去的路上,一旦许清苒的真相曝光,你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