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小心翼翼地走入地窖,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地窖又宽又大,其中的一个角落里堆满了香梨茶果,另一边堆积着从菜地里收割的新鲜蔬菜。
地窖的石壁上还遍布着大小不一的洞口,增添地窖的神秘色彩。
"你确定这是地窖?"秦锦绣看着用坚硬岩石堆积而成的偌大地窖,瞪圆了双眼,这也太气派,太大了吧,哪里是地窖,分明是洞穴。
"当然确定。"温润如玉的方正轻轻点头,"小时候,星云师傅在田地里劳作,我就躲在地窖里玩闹,有一次,我在地窖里玩累了,就睡着了,害得星云师傅找遍了整个灵归寺,最后才想起来,我似乎在地窖里一直没有出来,据他说:当他找到我时,我睡得正香,怀里还抱着一袋香梨茶果。”
方正语气放缓,嘴角上扬,抚摸着冰冷斑斓的石壁,幼年的一幕幕都呈现在眼前,原本凌乱的心情变得愈加沉重和伤感。
秦锦绣的心被深深地刺痛,若是自己和方正的命运没有颠倒轮回,方正的童年便不会充满凄凉和无趣,也不会养成自幼孤冷自卑的性情。
说到底,是自己欠了他,是自己占据了原本属于他的美好时光。
秦锦绣心痛地拂过方正的手掌,千言万语化作唇边的轻柔一句,"都过去了。”
"嗯。"方正欣慰地点点头,自己心中竟然有丝庆幸,当年星云师傅没有同意自己剃度为僧,若是自己真的成为了和尚,如何能认识芳润似兰蕙,清逸若云霓的秦锦绣呢?
真的要感谢上苍,感谢星云师傅。
一生之中最幸运的事情,便是遇到真正懂自己的那个人。
方正觉得,自从遇到秦锦绣,自己的天空不仅不再是灰色,而且变得色彩斑斓,丰富多彩。
这就是爱的滋味。
而一旁的令狐秋却不停地东张西望,啧啧赞美,"哇,这个地窖好大,比皇宫里的冰窖还凉快,真是个好地方,没想到小小的灵归寺竟然是块宝地。”
顾砚竹也连声称奇,"难怪百姓们都说,灵归寺是夏日里避暑的好地方,我还以为是因为灵归寺处于半山腰上,又是石头所垒,才会冬暖夏凉,原来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指这个大地窖。”
"不错,如果赶到夏季,雨水充盈时,这里的石壁会渗出水来,所以每个前来上香的恩客,都会自带水囊,接点清泉回去。”
"哦,还有这样的典故。"秦锦绣伸出手臂,缓缓触及湿润的石壁,迟疑地问道:"不对,这地窖不像是人工开凿的,难道是溶洞?”
"溶洞?"令狐秋和顾砚竹异口同声,面带惊讶的呼叫。
“什么是溶洞?”令狐秋低声问道。
秦锦绣抬起头看向顶部,只见阴暗的洞顶上面竟然有一层茂茂密密的小水珠,时而还能听到嘀嗒嘀嗒的响声,果然是绝妙的好地方。
秦锦绣沉思片刻,随即俯身捡起一小块块小钟乳石,"溶洞是石灰岩经过长期溶蚀而形成的,是大自然的杰作,纯天然形成的,只不过,这个溶洞形成的年代不长,地下水的溶蚀尚浅,很多钟乳石还在生长阶段,若是再过上千年,上万年,或许这里就已经是怪石林立、千姿百态了。”
“好希望能看到那一天。”令狐秋虔诚地祈祷,眼神发亮,"石头还能生长?”
“那当然了,只不过生长的速度非常缓慢,我们和它比起来,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秦锦绣颇有感慨地回道。
听过秦锦绣的话,令狐秋神色凝重地盯着石壁,默不作声。
方正微笑得点头,"锦绣,虽然你读书少,没想到懂得还很多,不错,你说得对,这个山洞的确不是人工开凿的,而是天然的山洞。”
方正低声解释,"我听星云师傅说,当年,灵归寺的先祖在后山劳作时,曾经不小心掉入山洞,才无意间发现这个好地方。”
“这个溶洞有多大?”秦锦绣迟疑地问道。
"嗯,还是很大的,来,我带你们四处走走。"方正始终紧握着秦锦绣的小手。
"好。"秦锦绣瞬间想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明媚的眸光渐渐变得幽暗,失神地紧跟上方正的脚步。
方正端起石壁上的小油灯,带着大家绕过一段狭长的过道,缓缓走向地窖的深处。
"哎,这里好像是水流云在下面的山洞呀。"令狐秋仰望着四周,发出感慨。
“的确很像。”顾砚竹也微微点头,“只不过水流云在的山洞要更大些。”
地窖内瞬间变得寂静,只听到似有似无的水声。
秦锦绣猛然觉悟,"我知道了,这个地窖是小葫芦的形状,前面的山洞比较大,这里的山洞比较大,”
"不错,正是如此。”方正溺爱地拂过秦锦绣的发髻。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回京后,我一定告诉皇上大伯,让他也来瞧瞧。”令狐秋依然沉浸在喜悦中。
“算了吧。”秦锦绣摆了摆手,“灵归寺的庙太小,承受不住天子来访,再说了,如今这灵归寺处处血腥,多不吉利,我估计,任凭你如何说,皇上也是不会来的。”
“你说得也对。”令狐秋眼神闪亮,“秦锦绣,你真善解人意呀。”
“切。”秦锦绣白了令狐秋一眼。
令狐秋委屈地看向顾砚竹。
顾砚竹急忙上前,柔声道:“锦绣姐,令狐大哥没有说错呀,你本来就非常善解人意,讨人喜欢。”
“砚竹?”秦锦绣上下打量顾砚竹,“你什么时候也变得油嘴滑舌了?”
弄得顾砚竹不知所措,“锦绣姐……”
“你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呀?”秦锦绣慢条斯理地说。
“哪有?”顾砚竹掩饰眼中的慌乱。
“还说没有,看,你的脸都白了。”秦锦绣故意大声。
“真没有。”顾砚竹避过秦锦绣的追问,转而指向大小不一的小洞,“方大哥,这些洞是做什么的?”
“嗯。”方正认真地解释,“不过,我小时候在这里玩耍时,发现有些小洞里有飕飕的风声,我估计应该是通风口,或许从这里可以通往后山的某个地方。但洞口都太小,也只能钻进一只兔子,所以,到底怎么样,我也不大知道。”
“哦,原来是这样。”顾砚竹盯着石壁上的小洞,“或许真如锦绣姐说的,这个溶洞的时间还太短,还没有长好吧。”
“呃,其实岩石的生长并非像你们想的那样神奇。”秦锦绣蹙眉走向石壁前,仔细地倾听眼前的洞口。
“真的有风吗?”令狐秋也好奇地走了过去,在石壁前竖起了耳朵。
“怎么样?听到了吗?”方正微笑着望着秦锦绣。
秦锦绣落寞地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有滴答滴答的水滴声。”
“是呀,什么也听不到。”令狐秋也拍着手,失落地站起身,小声地嘟嘟囔囔,“什么也听不到,我连水滴声都没有听到,却好像闻到了檀香的味道。”
“你说什么?”秦锦绣激动地看着令狐秋。
“我说什么也没听到。”令狐秋被张牙舞爪的秦锦绣吓到了。
“不对,不是这句。”秦锦绣大声道:“还有一句。”
“我连水滴声音都没有听到。”令狐秋木讷地看着秦锦绣,面带羞愧,“你别笑话我,我真的没听到水滴的声音。”
“不对,不对。”秦锦绣连连摆手,“不是这句。”
“那是什么?”令狐秋挠着头,歉意地说:“我也不记得自己到底说过什么了。”
秦锦绣缓缓闭上双眼,努力回忆令狐秋说过的话语。
“锦绣姐,令狐大哥好像是说:他什么也没听见,没看见,不过,他好像闻到了檀香的味道。”
“对,就是这句。”秦锦绣眼神发亮,“还是砚竹的记性好,对令狐秋更好。”
顾砚竹苦涩地低下头,偷偷瞄过令狐秋。
只是令狐秋的满腔心思都在秦锦绣身上,根本没有顾忌到自己。
顾砚竹脸色苍白,心底那道永远难以愈合的伤疤上血流泉涌,最后化作寸寸伤心,融入到梦里。
“到底什么意思?”方正奇怪地看向秦锦绣。
秦锦绣眸光低垂,语调偕婉,“难道,你们忘记了案情吗?”
“案情?”方正脸色一惊,“你的意思是?”
秦锦绣坚定地点头,“这两起案件都属于密室案件,能在密封的狭小空间内,残忍的杀害刘巡防和曹将军,绝非一般的小毛贼。我猜想,或许有地道,地道直接通入寺内,凶手就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情况下完成自己地狱判官的使命。”
“可是,这里有数不清的大小溶洞,你怎么知道从哪个洞口里能走出去?”令狐秋甩了甩的长发。
“香梨茶果。”秦锦绣一字一句。
“对呀,”方正醍醐灌顶,喜悦地说:“那日,在佛堂,灵元师傅已经指给我们方向。只是前几日事情太多,被耽搁了。”方正露出久违的笑容。
“可是……”一旁的顾砚竹焦虑地说:“这里的香梨茶果足足有上万斤,难道我们要逐一地搬开?”
“不必,你看这里。”秦锦绣抬起手臂,指向石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