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秦锦绣坚定地摇头,“我偷偷试过灵若,他虽然习惯用左手做事,那是因为他的右手曾经受过伤,根本承受不了重力,才会不得已的用左手干活,但他的左手并不灵活。杀害刘巡防和曹将军的凶手手腕狠辣,气力极大,所以绝对不会是他。”
“或许他有同伙呢。”令狐秋疑惑地说道:“听说那些僧人都是从同一个地方逃难来的,由此可见,也又可能是团伙作案。”
“那作案动机是什么?”方正和秦锦绣相处久了,也学会了一些现代的侦查手段和术语。
“动机?”令狐秋低下头,犹犹豫豫,“此事事关重大,刘巡防和曹将军都是朝廷命官,尤其曹将军,不但位高权重,又是皇亲国戚,他们多年为官,得罪的人一定不少,但敢下手的,也绝对非等闲之辈。”
令狐秋面带忧色,压低声音,“你们知道吗?当灵归寺血案的官牒送进皇宫时,我和父王正在陪皇上大伯下棋,当时贵妃娘娘和王美人也在,当她们听到了曹将军出事的消息时,贵妃娘娘立即晕倒在地,王美人也哭哭啼啼地敲边鼓,皇上大伯甚为震怒,直言要将灵归寺扫为平地,让寺中的所有人为曹将军陪葬。”
“什么?”秦锦绣气愤得竖起弯眉,“皇上是不是老糊涂了,竟然不问青红皂白,滥杀无辜。”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灵元双目紧闭,神色凝重。
“锦绣。”方正轻轻推了一下秦锦绣,柔声地提醒,“不要口无遮拦,圣上的心意哪能是我们能懂的,或许只是气头上的话。”
“有一句话叫做君无戏言,知不知道?”秦锦绣愤愤不平地撇嘴,“我哪有乱说话,我……”
“厉害,实在是厉害。”令狐秋高举大拇指,“皇上大伯若是亲耳听到你方才的话语,定会一笑而过,有机会,我带你去皇宫里转转,见见世面。”
“我才不稀罕。”秦锦绣忙摆手推脱,自己对高高的红墙有密集恐惧症,千万不能进去。
“为什么?”令狐秋不解地看向秦锦绣,“有人一辈子也进不去呢。”
秦锦绣懒得搭理令狐秋,微微转身,刚好迎上方正温润的笑容,秦锦绣羞涩地低下了头。
??一旁顾砚竹倒是十分惊讶地问道:“皇上真的不会生气?”
“不会的。”令狐秋仔细解释,“其实皇上大伯自幼只喜欢书画风雅之事,无意皇位,但父王也不愿意做皇上,皇爷爷当时气愤得不行,用尽手段逼迫皇上大伯,后来,皇上大伯才勉强同意继承大统的。所以皇上大伯根本没有寻常帝王的狠戾,反倒多了几分文人的风度。而且,皇上大伯很疼我的。”
“那他还要滥杀无辜。”秦锦绣不依不饶。
“都怪王美人乱说话。”令狐秋厌恶地皱起眉头,“皇上大伯这辈子最大的弱点:便是见不得美人落泪,贵妃娘娘伤心失落尚且在情理之中,但那王美人听到曹将军遇害的消息,也哭得像个泪人似的,若是让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她也是曹家的女儿。”
令狐秋一想到当时的情景,就气愤得牙根儿痒痒的,“她这一哭,不要紧,皇上大伯立刻没了主意,任凭王美人摆布,唉,女人误国,女人误事啊。”
令狐秋话音刚落,秦锦绣和方正立刻眼神会意地交融:曹将军老奸巨猾,善于揣测圣意,或许这个深得圣宠的王美人便是被曹将军送进宫的,否则,她怎会如此伤心?
深宫之内的事情,果然不能只看表面,秦锦绣暗自叹息。
但令狐秋哪里知晓其中的内情,还大声的继续说道:“我当时听到太监念到万县,又听到方正的名字,就知道此事不妙,便立刻请缨,揽下此事。谁知道父王几次阻拦,好像不愿意我多管闲事,还好我执着,父王拿我也没有办法,所以皇上大伯亲命我为钦差,前来督办灵归寺血案,希望尽快找出杀害曹将军的凶手。”
“真是难为你了。”秦锦绣发自内心地感谢令狐秋。
“但问题也随之来了。”令狐秋眸光低垂地说道:“我接下此事后,父王千叮咛、万嘱咐,让我避重就轻,凡事不要太过较真儿,只要救出你们即可,不要深究背后的事情。”
“襄阳王为什么如此说?”方正语调沉重,神色幽深不明。
“我也奇怪啊,父王不但如此说,还竟然将贴身的风行侍卫调给了我。”令狐秋诧异地说道:“我当时还觉得,父王胆小怕事呢,不过……”
令狐秋随即从怀中取出两本相同的账册,“你们看,这是什么?”
秦锦绣和方正见到账册后,神色大变,这分明与他们手中的账册一模一样。
“你从哪里得到的?”秦锦绣激动地问道。
“父王给我的。”令狐秋坦诚回答。
“这是什么呀?”顾砚竹惊讶地接过账册,随手翻了翻,自言自语道:“这只是本普通的账册呀,有什么特别吗?”
灵元也微微抬起头,满脸不解地看向令狐秋。
秦锦绣和方正更是脸色微变,心中暗流涌动,久久不能平静。
“你们……”令狐秋看了看方正和秦锦绣,又指着账册,试探地问道:“你们也捡到过类似的账册?”
“你怎么知道?”方正接过顾砚竹手中的账册,冷冽地点点头,“我和锦绣的手中也有两本同样的账册,与你手中的一模一样。”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令狐秋有些小激动,不开心的小声嘀咕。
“不是的。”方正忙解释,“之前没有提及此事,是因为,我还没有解开账册的秘密,所有的一切都仅仅的猜测,而且……”
方正瞄过秦锦绣,眼神异动。
秦锦绣自然知晓方正的心意,微微掩住口鼻,轻咳一声,浓睫低垂的低声说:“我们不是故意隐瞒的,只是因为我们隐约觉得此事可能与朝廷贪腐有关。”
秦锦绣随即补充:“你们想想,曹将军身为国丈,身份显赫,曹家一脉更是多人在朝为官,尤其是曹贵妃膝下还有一位年幼的皇子,据民间传闻,皇上极为喜爱曹贵妃所处的皇子,是将来太子之位强有力的人选,此事真是关联太多,触一发而动全身,所以我们不敢随意揣测,毕竟知道的人越少,越是安全,放心吧,我们绝对不会连累你们。”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灵元十指相扣,“方大人和方夫人如此用心,贫僧佩服。”
“原来是这样。”令狐秋点点头,“其实,仔细想想此事,你们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正是父王担忧之处,所以当晚,他才会在皇上大伯面前,千方百计地阻挠我接下差事。”
令狐秋谦恭地叩首,即使瞻仰金佛,无可奈何地说道:“若没有我,恐怕不会有人敢来灵归寺。灵归寺等来的只有无尽的杀戮。”
“那襄阳王到底对你说了什么?”秦锦绣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令狐秋。
方正、顾砚竹和灵元也纷纷将迟疑地眼神看向令狐秋。
令狐秋却一反常态,出乎意料地摇头叹息:“我原不懂什么是为君之道,什么是治国之道,从小就讨厌那些所谓的圣贤书,父王却总是孜孜不倦、乐此不疲地为我们劳累奔波。对于此事,他的确和我说了好多。”
“哦?”敏锐的方正觉察出此事不妙。
“我临行前,父王将我叫到书房,给了我这两本名册。”令狐秋眉心微拧,“而且,父皇还告知了一个我惊天的秘密。”
“秘密?”秦锦绣感叹地喊道。
“的确如此。”言语间,令狐秋的神色变得愈加严肃,少了往日的嬉皮样子,多了几分干练和官威,“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手中的账册,其中的一本是无意间捡到的吧。”
“不错。”秦锦绣不停地点头,“我们手中的第一本账册是刚刚到达灵归寺时,在后山的小路上发现的,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哪位上山采药的人遗失的,根本没当回事。但金佛铸成之后,刘巡防在密室中遇害,我在检查现场、竟然在铜镜里又发现了一本相同的账册。”
“是的。”方正接着说道:“直到那时候,我们才意识到,账册的重要性,为此,我和锦绣都偷偷研究过账册,但试过多次,始终没有什么结果。”
“真的没有任何发现?”顾砚竹看着两本账册,疑惑不解。
“解开账册的秘密,说来容易,说来也难。”秦锦绣审慎地直言,“还好,这两本账册上都写着关于天干地支的密语,我们起初怀疑密钥是凶手的生辰,但试过多次,依旧无果,哎,”秦锦绣语调谐婉,举止间流露出疲惫的眼神。
“你们不必费力的乱想,伤脑子了,因为有人已经解开了账册的秘密。”令狐秋扬起手中的账册,“父王告诉我,这本账册里面记载着曹家所有的家产,还有二品以下官员的任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