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蓦捏着下巴做出一副思索状,实则在心里问系统。
【统子,你说如果我和阿紫换了血,也算变相暂时拥有了稀薄的强良血脉,那如果三种血脉鼎立,有没有可能缓解两种血脉冲突?】
【宿主是想利用铁三角原理?虽然可以一试,但那可是换血,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
【白鬼都不怕风险,我怕什么?如果能缓解两种血脉冲突,也算暂时找到了解决失魂症的方法。】
桑蓦其实不在意自己的失魂症,他对追求记忆没有什么强烈的意愿。
但是他很讨厌割裂感,分明他心底是潜伏着一丝想死的欲望,可失忆后就会产生一种求生欲望,一直割裂着让他很不喜欢甚至厌烦。
再好的一个正常人,迟早也会被这样的割裂感弄成精分,与其这样被割裂感折磨,还不如没失忆之前一心求死折磨自己。
而这样的割裂感就是因为失魂症带来的,如果能解决掉失魂症,桑蓦觉得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行。
总归不过是一死,正好如愿以偿,也不用再受生与死的折磨。
他点头同意道:“可以,不过话说在前面,如果换血后她出现什么意外,比如死了,我不负责。”
没准白鬼因此仇恨他,顺便杀了他,这也算两全其美。
桑蓦觉得自己最近动脑子的次数好像越发多了,这都是因为失魂症带来的。
白鬼眼中转过诧异,他没想到桑蓦这么爽快,没有一点犹豫和扭捏!
他心里忽然淌过一丝暖意,望着桑蓦那双漂亮但神色略带颓靡的眼睛,说:“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如果没有你的帮忙,她的最终结局也是死亡。”
“你让我看到了希望,自然也会有让我看到失望的可能性,不管结局如何,我都认。”
桑蓦啧了声,“看得很透彻嘛。”
要真是这样,那他想要的两全其美似乎还达不成了呢。
“那行,你先准备,准备好了叫我,顺便给我准备一间房间,我想躺了。”
白鬼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过身来到他前面为他带路,“没有多余的房间,你暂时在我房间休息。”
“放心好了,我知道你有洁癖,我也有洁癖,会给你换床新床单。”
桑蓦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两秒,提了一个要求,“顺便再给我弄些吃的,另外再烧点洗澡水,我想洗澡。”
他刚才就大致打量了下这栋古楼,估计住在这种偏远地方也没有装热水器之类的。
说实话,浑身黏糊糊的真不好受,这不是桑蓦故意摆矫情。
白鬼喊了声,“妘风,你先去准备这些。”
妘风腼腆笑着快步下了楼。
白鬼带着桑蓦上了三楼,就像他曾经对桑蓦说的,一年四季衣柜里面只有四套衣服。
在进入这间房间后,桑蓦最先注意到的就是这个衣柜,黄梨花木衣柜,还有点年头。
白鬼察觉到他的视线,说:“我很少在家,房间内除了衣柜和书桌就只有这张床,山里蚊虫多,待会我拿些艾草上来熏一熏。”
桑蓦摆摆手,“不用。”
白鬼后知后觉想起桑蓦是麒麟血脉,他笑了声,“倒是忘记这点了,那些蚊虫压根不敢近你身。”
“行,你等我去拿床单来换上,这被子还是秋被,我去给你找一床冬被套上。”
桑蓦目送他出了房,来到窗户前打开木窗,看着外面的景象微微出神。
这栋苗式古楼依山而建,上来需要走一段极长的石板山路,此刻站在这三楼看下去,只能看见一条隐约蜿蜒的小路隐藏在白色雾气中。
很漂亮的景色,正面向东方,早上起来打开窗户就能看见初升的太阳,隐藏在那白色云层和雾气中,绝对是宛若仙境一样的画面。
桑蓦闭着眼睛感受着吹过脸的山风,“不仅清静,还能享受惬意。”
这里是个适合隐居的地方。
桑蓦忍不住想,他或许也该找一处这样的地方修建一座这样的房子。
只不过屋子里面要有不少现代化的家具设备,他也会在房子旁边种下一棵黄桷树。
不是,为什么要种下黄桷树?
桑蓦睁开眼,似乎记忆中好像有着关于黄桷树的一些事,却是暂时想不起来。
【统子,你知道黄桷树吗?】
【知道啊,宿主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刚才忽然想起要种一棵黄桷树。】
【看来宿主对黄桷树有着模糊的印象,其实是宿主在第一次时种了一棵黄桷树,就种在明曦山上,那里曾经是宿主建造的家。】
【明曦山在哪里?】
【在藏区墨脱,那棵黄桷树在极寒冰雪中茂密生长,宿主还曾用麒麟血喂养过它,只短暂几十年时间它就像是上了百年份的老树。】
【所以...那个家是我的,也是我为张起灵建的?】
【...是的。】
桑蓦沉默的抽出一支烟点燃,烟雾徐徐遮住了他的眼,他无声的笑了笑。
张起灵不记得了,他也不记得了。
相对公平,却又不公平。
...
晚上,吃过饭。
桑蓦休息了半小时后起身道:“走吧,换血。”
白鬼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沉默起身跟在桑蓦身后上了楼。
进了房间,阿紫这会还清醒着没有昏睡。
对上她那双无神却清透纯粹的眼睛,桑蓦微微一愣,他心想这是一个很单纯善良的姑娘。
阿紫有些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桑蓦哥哥,我能这样叫你吗?”
桑蓦点头。
阿紫又有些费力的说:“哥哥下午和我说了,对不起,要牵累你来帮我。”
桑蓦摇头,“不牵累也不欠,你哥哥之前也帮过我两次,就是换点血,算不上什么忙。”
阿紫只是看着他,笑得有些苍凉,落在桑蓦眼中多少有些凄美。
可能阿紫活着只是为了身边的人,其实她早就做好了坦然赴死的准备。
桑蓦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唏嘘还是该共情怜悯,他自身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又哪里来的闲心怜悯唏嘘呢?
他只是微笑着说:“没关系,人总是要有一死的,在于死的时候有没有得到真正意义上的解脱。”
“死不是终点,得以解脱才是。”
阿紫望进他的眼底,脸上也浮现出轻松的笑意,“桑蓦哥哥,你很好也很特别。”
站在一旁目睹两人这番对话的白鬼,他微微别过头,闭上眼睛克制了里面的水雾充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