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碧落谷的日子很是平静,除了总是时不时要试一试那黑乎乎、味道难评的药汁外,其余时光像在梦中一般。
林倦也说不上来自己的性子,非要说来就是时而好静,时而好动。
静下来可以在房内阅书百卷,不舍昼夜。
动起来则周遭哪里有几个蚂蚁洞,药田有几条灵蛇路过都清清楚楚。
除开修炼,看书,打理药田,试毒(药)而外,他也与师尊和师兄师姐时常联系。至于江聿……既然两厢已经是这种地步,他索性放任自流,假装自己没有收到他的讯息。
自己能在此处安然无恙,全是师尊的因素。可闲暇之余,总会在平静中生出恐慌。
这一日,他心中再生那种莫名恐慌,一时一发不可收拾,勤勤恳恳为药田浇完水,翻了土,完事后索性主动去寻了蔺空青。心想不如来一碗药将他药倒,省得自己再乱想。
不过只到了半道,就见到了一个很眼熟的背影,他脚步一顿,那人似有所感,回首时,林倦眼中不由一喜:“是你啊!你怎么会来此?”
两步跃至那人跟前,他温和的面上也浮上笑意:“是我,很意外么?”
“哪能呢?你来了我自是喜不自胜啦!只是……”
看着蔺空青的小院,林倦一时间有些犹疑,毕竟这里不是玄天宗,也不是净月峰,他自己也客居于此,无法招待他了。
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沈禹泽微微一笑,善解人意道:“我此次,也是特意为拜访蔺大夫而来。”
说着拿出了一个乾坤袋给他,神秘道:“待事了,与我共饮一杯如何?”
林倦愣愣打开乾坤袋,看到里面挨挨挤挤的一整堆酒,分门别类,几乎堆成了一个小型酒窖,倏的收拢起来,有些心虚的瞥了四周好几眼,确保没有蔺空青的影子,在他耳畔悄声道:“这,不太好吧,这算不算在顶风作案?”
他日常还喝药,还在医修眼皮子底下饮酒,暂且不说会不会发生什么医疗事故,林倦觉得,若是给蔺空青察觉了,自己恐怕会小命不保。
可话又说回来……
这几日,除了辟谷丹和苦涩的药汁,自己的口里再无其它的滋味,时不时饮一杯灵泉水都算是玉露琼浆了。
还有那堆酒,光是看到酒坛子他都能嗅到酒香了,林倦不自觉咽了一口口水,真的,真的要拒绝吗?
他一手捧着那枚乾坤袋,像是遇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大难题,一时间进退两难。
许是他的神情过于纠结,沈禹泽微微弯了弯唇角,一手携起他的另一只手覆上乾坤袋,如一个专引人误入歧途的妖灵,声音又轻又缓,极具诱惑力:“你是在担心蔺大夫会发现吗?不必过虑,此时你知我知,不让他知晓不就好了?”
林倦正被他这番言论说得心动神摇之际,一个冷冽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晓的?”
林倦悚然一惊,下意识将那乾坤袋藏于身后,心虚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讪讪道:“没,什么都没有啊……”
蔺空青的目光有些冷,扫了一眼他藏在身后的手,半晌,又将目光移到一侧神色平静的沈禹泽身上,眉间微凝:“玉澈仙君,少见。”
沈禹泽神色不变,端的是温和宁静,浅浅一笑:“蔺大夫,别来无恙,今日叨扰了。”
林倦立于他们之间,大气不敢出,不过幸好蔺空青和沈禹泽似有要事要谈,二人看向他时,林倦立刻识时务的向他们扬起一个笑:“我突然想起来,今日的灵植似乎还没浇得透彻,还需要再浇一遍,二位,你们忙,呵呵,我先走一步了。”
说着立刻溜之大吉。
蔺空青看着他的背影,神色有些复杂,再看向微笑着的沈禹泽,冰冷的语气中带有几分探究:“你与他很熟悉?可先前,似乎从未见你与他有何关联。”
沈禹泽闻言点头,算是认可了他前一句话,温声细语道:“我们一见如故,当属忘年忘形之交,还曾饮酒同醉。至于关联,本就是从无到有。我与之相交,不是很寻常的事吗?”
蔺空青不知听到哪个字眼,不禁眉心一跳,可对方坦然自若的模样,某些角度来看真是像极了某个人,蔺空青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们之间如何,林倦自是不知,他此刻正在研究沈禹泽带给他的酒,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春山空、秋霜白、梨花雪、琼芳……不仅种类繁多,还每一样都贴心的准备了三坛。
自己只不过是他一个新交的朋友,都能如此周到细心,怪道世间之人提起他,都是交口称赞,这样的朋友,用绝无仅有形容才算贴切。
算算时辰,今日还未喝药,若是之后要饮酒,自己喝出了问题事小,拂了他们二人的好意就不大好了,林倦一时间再次陷入纠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