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陌生而澎湃的力量自心脏爆发、在体内涌动,林倦随意甩了甩头,殷红的眼眸望向那魔,笑容越发和善。
笼中唯一剩下的还算完整的魔,感受到他身上疯狂溢出的魔气,话也不会说了,只余满眼的惊恐。
林倦一顿,伸出自己的手,哂笑道:“还是不想说吗?亦或者——”
他瞥了眼满地零落的头颅,和笼中身魂皆被禁锢不得走脱的诸魔,继续笑道:“你想与他们做个伴?”
“不,不要,饶饶,饶命啊……”
那魔闻言惊惧更甚,不过好歹听清了他的要求,急急高声回应道:“是乌殃大人,是乌殃大人让我们在战时动手,向魔兽群散播醉魂草灵液,为了,为了……”
那魔说着,偷偷看了一眼生死未卜的昊焱,一时惧得噤了声。
“嗯?到底为了什么!”
林倦微阖着眼,耐心就快要告罄,就听他闭着眼破釜沉舟道:“为了一举除去护法大人!”
除去昊焱?
林倦想到醉魂草功效,眉心一皱。
无论什么物种,只闻到其香味就会不断激发内心的暴戾情绪,变得嗜杀。
人族修士们平日修行多讲求平心静气,细水长流之法,真碰上了,还能抵挡一二,影响不大。
可魔族魔兽们不然,他们修的多是激进且战意凛然的术法,可以说是一点就炸,这也与其恶劣的修炼环境相关。
只是草的气味影响已是不轻,所谓“灵液”,必然是经过萃取凝炼而成。
醉魂草有如此功效,实则很难得。只因其生长条件极为苛刻,且对于别的物种极其不友好,稍不注意还会迷失心智,自己与自己左右互搏,最后力竭而亡。
若是采了一株,只要脱离其生长地,不到几个时辰就枯萎死亡,丧失药力。
连蔺空青那里都好不容易才培育出一株,但也没活三日就枯萎了。
这样的药草,却有人能顶着被迷失的风险,提炼出能使整个魔兽群发狂的海量草液,还真是为了搞事而不择手段啊。
什么叫乌泱泱的,这么努力的魔,真的很多见,可惜最后被自己给搅和了,林倦心中小小抱歉一声,又笑着看向那魔。
那魔只看见对面的大魔笑得越发瘆人,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就听林倦接着道:“那第二个问题呢?”
那魔颤巍巍疯狂回想,才想到第二个问题是问的他们与那群正道修士们有勾结,表情倏然一空,接着比方才还恐惧万倍,不断冲他叩头,头上甚至都磕出了蓝色的血迹:“没有,绝对没有!大人明鉴,我们没有跟正道的伪君子们有任何勾结啊!”
林倦看着他诡异的姿态,心道有必要如此嫌弃吗?无语道:“没有就没有吧,那么激动做甚?还有,我可不是什么大人,别瞎叫唤。”
“是,是……”
后续林倦再次“威逼利诱”一番,不过并没有得到其它更有价值的信息,看着满地的头,又有点后悔,早知道多留一两个了。
为了这么点事搜魂也不大现实,扬手一收,笼子原地消失。
折腾了许久回到原位,昊焱再次昏厥,魔兽见了他,也不再像原先那般亲亲热热的靠过来,反倒拖着昊焱退了几步,满眼的警惕,许还夹杂着些许恐惧。
林倦见状,心都碎了,再次将几个魔修狠骂了一通,好好的出现在这里做什么?如今魔兽见了,大约觉得物伤其类,将自己也算在了他们之中。
他想了想,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昊焱,先拿出逗兽石,又拿出一块灵石在它眼前晃了晃。
逗了许久,魔兽终于又恢复了生机,愿意靠他近些,他揉了揉它的头,这才有时间分个眼神给重伤倒地的昊焱。
“啧,能活到今天还坐到护法的位置,除了自己是合体期的,身侧少不得有聪明人帮衬吧?”
林倦想了想,魔界除了此魔,还有一位左护法,据说她聪颖异常,实力不俗,可惜这场战役未曾见到她的身影,若是她在场,或许就能避免这场祸患也不一定……
额,还是不了,这样的话,倒霉的不就是参战的其他正道修士们?
想着,他再次拎起这倒霉护法的后衣领,将其在兽背上安置好,稍稍调动了一下体内陌生的力量。
只轻轻调动一下就觉不得了,深到无法估量的地步,他也再不敢轻举妄动,只因他发现,这股陌生的力量虽储在自己的体内,却不太受他掌控。
且体内原有的灵力还对其很是排斥,两厢并不能融合,反倒隐有两两相较的架势,于他而言就是双重的折磨。
也没人告诉他入魔的过程如此痛苦啊!
林倦麻木的继续向前走,原以为还能碰到几个“幸运儿”,不料除了最初遇上的几个人和魔,之后就再未遇上其他。
这林子里的一切也很古怪,分明只是一条清溪,他们沿着走了许久,却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
飞到林子上空,绿林一望无际,也不可久飞,几步就回落到地面。
这种地方,林倦只在时不时碰上的十年百年开启的秘境中见过,只是秘境中的时空一般都是扭曲的,时间流速更是异常。
可这里如何看都是一片普通的山林,除了夜晚,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凶兽猛禽出现,周围也很平常,没有什么奇珍异宝,珍稀灵石,为何也有类似的现象出现?
三者走了许久,直到日上中天,林倦环顾周围的环境,眉头越蹙越深,阻停了魔兽前行的步伐。
魔兽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就见他他拿出玄灵,手起剑落,剑气荡出,直接将溪边的一棵巨树拦腰劈断,轰然倒塌,惊飞了一群停在枝头的鸟雀。
做完这件事之后,他利落的收剑回鞘,深深的看了眼周遭的环境和那棵巨树,揉了揉魔兽的头,附在它耳边轻声道:“走吧。”
魔兽闻言昂了昂头,抬步向前,倒坍的巨树就如此被他们甩在了身后。
直到他们三者的背影消失在林中,溪边突然窸窸窣窣许久,终归于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