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泥土,微微湿润,时凝月那一袭长裙,沾染在上面,玉腿半截都露了出来。
肮脏与雪白映照着,就像一朵纯洁的莲花,被某种东西玷污了。
四目相对。
时凝月面色霞红,身子如触电一般,狠狠颤了一颤,胸前泛起一阵波浪。
但,紧接着。
望着这满场的狼藉,她的美眸,便怔然了一些。
她想起了很多事。
但那些记忆,又仿佛不是自己的,有一种陌生的疏离感,却又能真切浮现在眼前。
“它……死了?”
过去了很久。
时凝月才从那种,混乱,怔然的状态中回神,美眸复杂地盯着陈岁开口问道。
她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原来,自己曾陷入到过那样危险的境地。
那桩所谓的机缘,牵扯太大了,而她不仅险些害死自己,更差点帮助那尊恐怖的生灵脱困,那会给人间带来多少麻烦?
但是,现在。
当她再次苏醒,往日记忆浮现在眼前,这片幽谷却只剩下他们两人。
时凝月美眸,怔然盯着陈岁,以及自己身后那山壁上,悬挂的铁链,并没有被斩碎的迹象。
于是她美眸凝住,心中有些不可思议的情绪产生。
既然他们还活着。
那么,那个存在。
死了?
“嗯。”
陈岁开口,视线望着那山壁垂下,失去灵性的禁制铁链,神情莫名有些沉默。
随后,他叹息了一声,嗓音沙哑,简要地为时凝月概述了一下,事情发生的经过。
“你昏迷过去后,我陷入幻境,差点被它杀掉。”
“关键时刻,夜哮前辈,挣脱了出来,跟它同归于尽了。”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过程。”
陈岁嗓音沙哑,淡淡叹息讲述着。
他讲的,都是事实,没说谎话。
只是过程中,刻意忽略掉了,自己存在的部分,不想让两断刀暴露。
而,一旁的时凝月听着,则是红唇微张,小脸凝重地,敬佩那位夜哮镇守前辈的英勇。
不过,隐隐约约。
她的那一双,纯净如水的眸子,还默默地看了陈岁一眼,心中升起狐疑。
这么多年,被镇压在这里。
那位夜哮神兽前辈,都没能摆脱掌控,挣脱出来。
怎么今天,你一过来。
它就跟那黑暗生灵同归于尽了?
深深地看了陈岁一眼,没有说破。
时凝月调息了片刻,从淤泥中站起,如瀑的黑发自然垂下,随着微风舞动。
赤足洁净,踩着浮云。
顷刻间,她便又变回了,那朵只盛开在雪山最高处,那朵尊贵美丽莲花。
“你还能行吗?”
时凝月看着陈岁,笑吟吟地,视线上下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
尤其是,在那腰部的位置,悬停了片刻。
似乎想到了什么。
刚刚做的那个梦。
她那雪白的脖颈,便不由得浮现出,一丝丝的红霞。
陈岁闻言,轻咳了两声,破天荒地竟显得有些不自然。
这若换换做平时,时凝月敢这样赤裸裸地盯着他,他是必然要上去,好好动手教育一番的。
只是这时候。
他刚突破,体内血气旺盛澎湃的不得了,本就憋的很难受了,无处发泄。
如果再有什么亲密接触。
恐怕后果,就会有些严重。
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你还要做什么?”
陈岁挑眉,一边驱动灵气压制体内翻腾的血气,一边盯着时凝月皱眉问道。
只见后者,玉手修长,竟是又从怀中,掏出了那幅破旧的地图出来,上面记载了很多通往那处核心机缘之地的路线。
她竟然还要往里走。
“你身体吃得消?”
陈岁抬眉,看了看时凝月,随后视线又望向远处,一条幽暗的山道里,眼神有些凝重。
如果感知不错,那一条曲折的山洞幽径,便是那所谓的,通往机缘之地的道路了。
便如时凝月所说,这幽谷如此之深,确实不会受到那地面阴风洪流的影响,可以提前进入。
只不过,不出意外的话,那里面肯定是要碰见不少阴兵魔物的。
虽不见得,会比在此处遭遇的那尊黑暗生灵危险,但肯定也不会是寻常墟界地面碰见的阴兵所能相比的。
时凝月刚刚苏醒,虽然看上去没受什么影响。
但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
对方那双,平静如湖的美眸里。
那股萧瑟的风雪,依然没有散去。
是错觉么?
陈岁静静盯着时凝月,而她却把眼帘低垂了下去,长长睫毛遮住了视线,侧过了头。
就算危险,又能怎么办呢。
她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好吧,我陪你去。”
没多犹豫,陈岁咂了咂嘴,主动开口了。
他其实本来觉得,自己这一趟墟界之行,可以结束了的,要送时凝月出去疗伤。
因为从黑犬生灵,留下的那些骨头来看,各个都是至宝,上面烙印不少宝术的。
出去卖给功德殿,一百五十万,恐怕还得超出一些,有所剩余。
所以,他也就没必要在这浪费时间了。
但是时凝月看来并不想出去。
即便已经摆脱了,那抹黑暗意志的影响,她却还有执念,要进入那处机缘之地中么。
那里面到底有什么?
陈岁摇了摇头,不去想了,既然时凝月不走,他便再多待一些时日,反正距离跟那叶凡约定的两个月还早。
而且自己目前,也的确是需要一个,检验肉身强度,将那身澎湃血气,宣泄出去的缺口。
况且,阴灵珠,机缘什么的,多积攒一些,总不会是坏事。
谁又会嫌自己钱多呢。
“走吧。”
陈岁嘴角淡淡笑了下,轻声开口,随后便直接动身,踏入那片狭窄的山道中去了。
浑身血气,奔腾流转如电,威压踩得大地都震裂。
时凝月跟在他的身后,美眸异色连连,有些古怪地盯着陈岁的背影,心想他怎么又“猛”了一些,比梦里还……
“呸!”
似是想到了什么。
时凝月那清冷,美丽的脸蛋上,瞬间遍布红霞,娇躯狠狠颤动一番,于是她便赶紧忍不住啐了口唾沫,望着陈岁的背影,眼神都有些幽怨了。
只不过。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的是。
她的双眸之间,那抹羞怯幽怨的最深处。
其实一直存在一抹,淡淡的霜寒之意。
从始至终。
都从未曾消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