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迅速跪地,姣好的俊俏容颜明显花容失色,顾不得擦额间的冷汗,恨不得缩到地上去,自此消失不见。
父皇的视线如刀子一般,搔刮着他的头颅,齐感觉身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齐:“回禀父皇,儿臣…”不是那个意思,儿臣只是敬仰夫人,尊敬夫人,绝没有其他不臣之心。
然齐还未说完,嬴政已经将桌上放置美酒的青铜器扔了出去,一拍桌子起身,后来顾及怀里人明显被惊到,这才缓和几分,重新坐回原本的位置,压下胸腔里的怒气。
揉着怀里人的小手,不经意地说:“杖责,车裂,腰斩,定杀。”
另一只手玩味地接过赵高弯腰重新呈上的青铜三足爵,把玩过后递给了怀里人,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安抚她,眼中仿佛只能容纳她一个人:“莫怕,此事原是小辈不懂事。”
“小惩大诫一番即可。”说着,嬴政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齐,眼底划过一丝残忍:“说吧,公子齐,想选什么?”
公子齐顿时冷汗连连,杖责,车裂,腰斩,定杀,这是一个也没想让他活啊!!
“回…回父皇,儿…儿臣选…”齐脸色惨白,根本选不出来,原是打算给自己争一争,谁想到第一个争出局了。
将闾和高对视一眼,纷纷上前跪下想求情,又不知该如何说。
高台之上,嬴政笑得更加玩味,大手一揽将怀里人拉到自己腿上,让她坐得更舒服,侧目柔和看她,触及她震惊的眸子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唇角扯了扯:“你来替他们选。”
!!此言一出,宴席间几乎所有公子都瞬间跪下,死死低着头不敢再大声喘气。
父皇说得是他们,那就不是公子齐一个人,是将闾和高,也是他们这些人来参加宴席的所有公子们。
换言之,父皇生气了,因为他们存着的心思,惹到了父皇不快。
再看松昭昭,正低下头,乖乖缩在嬴政怀里,时不时抬眸偷看一眼底下乌泱泱跪着的一片,又看看嬴政脸上略有严肃的表情。
半晌伸手戳了戳他的脸,他垂眸看向她,视线在触及她那一刻瞬间温柔,指尖穿过她的发丝,动作轻柔:“可是有什么不适?若是不舒服朕先送你回去?”
松昭昭急忙摇头,握住他的衣袖立即问:“你生气了?”
“哦?有吗?”嬴政依旧是温柔的模样,似乎看不出刚刚面对那些公子时眼中的杀意,抬手轻抚她的手背,让她安心:“没有。”
跟谁生气都不会跟你生气。
松昭昭低下头,余光恰好看到站在嬴政身后不远的赵高冲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回去。再一看在下方抱着胡亥离开了乌泱泱跪着的一大片公子的盖聂也在冲她摇头。
微乎其微的的动作让松昭昭咬紧了唇,又看着这二人共同的提醒,松昭昭终究还是起了身,居高临下对嬴政扔下一句:“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说完,松昭昭往外跑。黑色衣袍那般庄重的色调穿在她身上倒还真有些俏皮的韵味。
嬴政刚想追上去就见刚提到身边的赵高先一步弯腰行礼,禀报道:“奴才送娘娘回去。”
嬴政看了一眼,点头:“让她路上慢着点,别摔着。”
赵高领命离开,越过跪了一地的公子们。整个过程中连眼都没抬,快速出了宫殿,才去搜寻松昭昭离开的方向。
盖聂这自然站在了嬴政身侧,为怕小孩学坏,特意捂住了胡亥的耳朵。
嬴政凌厉的视线依次扫过底下那些公子,眼中怒气更甚,“你们胆子真是大了,夫人刚回来,就敢打她的主意。”
“呵、一个个礼倒是备得好。”嬴政挑眉,抬手指了宫人上前将那些木盒子一个一个收起,吩咐人送去给松昭昭,这才开始下令:“既然一个个都不知礼,朕就教教你们,什么叫礼仪尊卑!!什么叫规行矩步。”
“都拖下去,一人杖责五十。”
众公子唉声载道,但又不敢当着父皇的面表现出什么。生怕一会连这杖责五十都是要争着抢着才能来的。
扶苏叩首接旨:“儿臣扶苏接旨,定当遵循父皇教诲。日后谨言慎行,绝不敢对夫人有任何不敬之举。”
扶苏这一接,其他公子不接反倒不是了,只能开口谢恩。
嬴政看着不卑不亢,谦逊温柔的扶苏,眉眼终于温和了几分,虽不明显,却也没让扶苏跟着一起被杖责:“扶苏,你除外。”
扶苏一惊,抬眸不可置信地看着父皇,结果却只看到父皇起身欲离开的背影,那一刻,扶苏眼眶有些莹润:“儿臣,谢过父皇。”
其他公子却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纷纷担心这五十杖责下去,自己的腿还在不在。
将闾和高习惯去扶跪得最低几乎将自己蜷缩起来的齐,安抚他:“不就是杖责五十,不至于吧。”
齐眼中挫败,眼角还有滑落的热泪:“被杖责了就代表名誉被毁了,没有一个被杖责的皇子最终会登上那个位置。”
说着,齐脑袋彻底耷拉下来。片刻后又看向已经被允了起身的扶苏,眼中不甘。
“凭什么!!凭什么父皇待你如此不同!”齐绝望地看着扶苏,最终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将闾和高还要喊人,却被涌进来准备行刑的宫人侍卫们强行分开,并依次拉了出去。
…
“贵人留步。”
松昭昭刚走出宫殿没多久就看到了那个踏着日光的细高挑身影赵高,背着光,恰好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那道身影向她靠近,缓慢地对她行了一个礼:“贵人,把奴才忘了。”
一句话一语双关,进咸阳宫这一小会,赵高已经探查清楚了所有的是非因果。她确实不记得他是谁,原因是她在坠江之后失去了从前的记忆。
也好,凭是什么刀山火海,他赵高陪她去闯就是。
赵高:“奴才会帮贵人拿到,本该属于贵人的东西 。”
“什么东西?”松昭昭诧异,有些不解其意,看着面前恭顺的赵高,总觉得他不像看上去那么听话,果然下一瞬,赵高慢慢抬眸,唇角勾得暧昧:“自然是贵人想要的所有东西。”
“无论什么,赵高都会竭尽所能地帮贵人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