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悬舟的睫毛颤了颤,打开了,露出一双清透的黑色眼瞳。
阮织望着那双眼,心不由自主地静止了一瞬。
有点像在楼梯上差点踩空的感受。
阮织还是觉得他跟池冗很像。
她试探道:“池冗?”
路悬舟的眼眸中透着几分疑惑,他也坐起来,问道:“大人,您是在叫我吗?”
阮织轻轻摇了摇头,没解释。
【我可以对男主说我是来帮助他的吗?】
【……理论上可以,暂时没有先例。】
在李昊穹面前装两下子,阮织还觉得蛮有成就感。
但在路悬舟面前,再端起霸道魔女那一套显得有点弱智。
所以,阮织开门见山道:“路悬舟,你应该看出来我不受李昊穹影响了吧?”
她问完,路悬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眉头微蹙,不解地望着她。
“大人,您这是何意?”
阮织正要往下引,突然发现他俩谈话的地点好像不是很合适。
这张床榻不算大,两人面对面盘坐在上面,膝盖会微微碰上膝盖。
阮织静了两秒,迈下了床。
她梦游没穿鞋来,此刻光脚踩在暗色的地板上,衬得一双玉足愈发无瑕细腻,尤其是脚腕上环绕的红绳作点缀,更让人忧心这地沾污了这双脚。
特殊情况,阮织觉得光脚也没什么。
但路悬舟的视线止不住地往上面飘,抿了抿唇,也跟着跨下了床,也没穿鞋。
虽然路悬舟脚上还有袜子,但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阮织知道自己的大脑开机缓慢,常常在睡醒之后靠直觉行事,不考虑得失,不计后果,有时候迷迷蒙蒙的,还会做出让自己尴尬到无地自容的行为。
可她觉得她今天还好啊。
脑子清醒得很。
所以,今天是面前这位大哥开机慢吧?
两个人都光脚,面对面站着,这画面会很好看吗?
阮织:“……”
阮织:“…………”
她不懂路悬舟在想什么。
“算了,等下吃完饭再说吧。”
阮织挥了挥手,准备离开这里,出去觅食,却听路悬舟叫住她:“大人。”
“怎么了?”她回过身。
只见他又摆出一副恭敬的姿态:“您如果不嫌弃的话,可穿我的鞋离去。”
阮织觉得他有点好玩。
她往回走了几步,靠近他,掀起一点细微的笑意来,道:“小仙君,你看话本里哪些魔女是穿鞋子的?”
……
走出路悬舟的寝殿,阮织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刚刚……是调戏吧?是调戏吧!
一定是的吧?!
简直太可怕了。
调戏男主不可怕。
可怕的是,她好像被莘绫腌入味了。
明明她才演了一天不到。
如果“好恶毒”和卉羽在这里,不会觉得可怕,反而会感到欣慰。
演技这东西原来也需要顿悟吗?
看,我们的阮织小同学,简简单单掌握了人物之精髓,把完全自己代入了角色,非必要不分开了呢。
其实,莘绫这个人设如果不往深处解剖的话,单看表面很好拿捏。
狠,坏,毒。
轻佻迷人又冷酷。
这种脸谱化的反派恶女形象,不光小说里有,好多电视剧里也都有。
而阮织恰好看过此类,因此,学顺脑了就会不小心混淆自己和她。
当然,摆脱“罪名”归摆脱“罪名”。
阮织还是觉得自己刚刚那句好!油!啊!
她是怎么能想出“小仙君”这种词汇的呢?
简直可以与李昊穹相媲美。
怎么,她要在362号世界与李昊穹进行一场“谁是油王”大赛吗?获胜者可以得到万亩油田?
真的栓q。
阮织立马否定自己“今天还好啊”“脑子清醒得很”这套说辞,并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直没开机,也就现在醒悟过来时,大脑才开机。
事实证明,是真的。
阮织回过味来:【我怎么到路悬舟床上的?】
666:【宿主,我也是昨晚才得知。莘绫会梦游。】
阮织:【!】
阮织又要吓死了。
她万一今天晚上梦游到李昊穹房间里怎么办?
【我怎么样才能不梦游?】
666:【……您……把自己捆住?】
阮织:【……】
阮织:【再说吧。】
666还有一件事没告诉阮织。
阮织没主动问,这个有些一板一眼的人工智能也就没说。
昨天晚上,路悬舟把她放到床上后,便准备下床到外榻上打坐,但,阮织拉住了他。
就因为路悬舟鬼迷心窍偷偷勾了一下她的手,再想抽出时,却被紧紧握住。
不知道阮织梦到了什么,嘴里嘟囔着:“池冗……”
梦话嘛,大多都是口齿不清的,何况阮织的声音那样低。
但路悬舟就是听清了。
听清她在叫一个人的名字。
他想,或许这就是她不会被李昊穹的手段蒙骗的原因吧。
因为心有挚爱。
爱……
—
可能连在心里想都不能想李昊穹吧。
阮织刚想了一下,李昊穹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还好“爽度”系统也不是无所不晓的。
李昊穹并不知道阮织是从路悬舟房间出来的。
所以此刻鲜见地没搞什么幺蛾子,而是正正经经地单膝跪在阮织面前道:“恳请魔王大人放过地牢里的仙士。”
阮织不信他有这么好心。
她清了清嗓子,再次影帝附身:“哦?那你用什么来交换呢?”
李昊穹道:“我知一隐蔽山谷,其间天材地宝之数不胜数,可治……”
他剩下的话没有说出来,但阮织懂了。
——可以治疗她的伤势。
还是那句话,阮织不信他有那么好心。
【他想干什么?】
666:【回宿主,经过缜密的推理,李昊穹只是在刷您的好感度。】
阮织:【……?】
【救仙士是为了彰显自己大义凛然,重情重义,自己深陷魔宫,还挂念其他仙士;说出天材地宝只是想拿一些药材哄您开心,让您上钩。】
阮织听后,抬手打出一道魔气注入李昊穹的额心。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吾受伤的,”阮织翘着手指,打量涂满红色豆蔻的指甲,像是不在意这件事,她抬眼勾了勾嘴角,眸子里却无半点笑意,“但,你说的那个地方,吾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