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孙赫维见姜风璂句句有理,于是也不再默声,镇静回道:
“呵!那苏闲止见不到,总能找其她能见到的人帮她。”
他话里有话,只见戏台上的秋楠信缓缓踱步而来。
她的身后,还跟了三四个脚步翩跹,衣着娇媚的女子。
秋楠信引着这些女子,低着双眸不与其对视,恭敬做礼道:
“公子,证人我已经带到了。”
“带到了便好,你让她们说说吧。”
仲孙赫维此时不再强迫性地让她做出各种为难举动,给了她自由,却是反而让其替自己掩盖事实。
秋楠信回头对女子轻声细语道:
“你们一定要仔细回想当时的细节,切不可有错漏。”
“无故冤枉了什么人,平白颠倒是非,不是你们能担得起的。”
姑娘们皆面无表情答道:“是”。
而后听一人言:
“当时,苏姑娘来找到我,询问是否能与吴大人见一面。这吴大人,常来我们这里喝酒作乐。”
“不过,妾身也不过一妓子,轻易哪有这个脸面让吴大人帮忙。我本是不愿帮忙的。”
“奈何苏姑娘竟以死相逼。同为女子,我们自然心疼可怜姑娘,这才无奈,陪了吴大人许久,吴大人这才答应。”
吴大人底气十足,立马接道:“确是如此,苏闲止如此心思,我怎会让其得逞。”
“所以干脆立马将计就计,事后再禀明仲孙公子,向他说明实情。”
于是,这便彻头彻尾地成了一个专门为苏闲止设的局。
而她轻易踏进,再无脱身的可能。
苏闲止这才像是反应过来,确实,她找到“证据”的路上太顺利了。
如今想来,大概早已是条被安排的险境。
姜风璂亦是反应过来,只可惜,有些晚了。
她们想得太美好了。
苏闲止不敢相信眼前几人说的话,回想起之前去找她们时,她们曾信誓旦旦说到勇气和决心的模样,不禁冷笑一声。
她此刻已经完全慌了神,摇了摇头,目光四散,却是不语。
姜风璂见状,双手拂上她的肩膀,安慰她一声:“苏姑娘”。
闻声,苏闲止方回过神些许,望着眼前这最后站在自己身边的人,眸中的光时明时暗。
片刻后,她瞥向仲孙赫维几人,还是硬生生艰难开口反驳道:
“你们.....撒谎!”
语气不咸不淡,没有什么攻击力。
她只是失望、不解、无奈,甚至有那么一丝丝嘲讽自己的意味。
嘲笑自己为何要这么执着地坚持下去。
仲孙赫维呵斥道:“你觉得她们会撒谎吗?她们舍了身子陪君子一乐,如此牺牲,才让你有机会见到吴大人。”
“不想,你竟是让他来栽赃我!”
“我没有!!!!!”
倏地一声吼道,苏闲止像是突然爆发出来,内心压抑的情感猛地倾泻而出反抗道。
“我说了我没有!!!!是你们!是你们一直从头到尾颠倒是非黑白!!!!”
苏闲止像是崩溃,一声哭腔四处环视一圈道:
“是你们!!!.....是你们一直助纣为虐!!!!你们不愿站在我这一边!!!!”
说罢,苏闲止默默地抽泣。
即使是宣泄,她能做到的,也仅仅是如此了。
众人皆是未言,静待着一片寂静。
秋楠信蹙了蹙眉头,闻声,似是不愿再看这惨烈的一幕,很快便收了目光,不再看她。
“哈哈哈哈哈哈!!!!!”
仲孙赫维得意一声仰天大笑,道:
“人证物证在此,苏闲止,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他又是挑眉,戏谑一声:
“不服???有些事情,你不得不屈服!!!”
姜风璂望着他那嚣张的气焰,却是无可奈何。
这是一场完美的陷阱。几乎所有人都在向掌控者靠拢。
哪怕她们是正义的,又怎会赢?
而屋漏偏逢连夜雨,最后压死骆驼的那一根稻草还是降临了。
只听旁边似是有人好意提醒唤道:
“苏闲止,苏闲止......”。
苏闲止痴痴地闻声望去,等待那人的开口。
却是没能等到自己想听到的。
只见那人的声音如群山压在了心底,喘不过气:
“苏闲止,你快回去看看你母亲吧!你母亲知道你来戏场闹事,气的一病不起了!!!!!”
姜风璂猛地抬眸,心下一悬,而后反应过来,怒目看向座上的仲孙赫维。
一定是他故意放消息出去的!
仲孙赫维见状,引诱一声道:
“苏闲止,只要你承认是你做的,再给我在这里磕三个头,那我便不再追究了,如何?”
苏闲止不语,如同被抽去了魂魄一般,此时站在这里的,仿佛已经......
不是一个活人了。
她一直低眉摇着头,口中默默说道:
“我不承认.....我不承认.....我不承认......”。
“不承认.....”。
说着,苏闲止转身飞快跑向水镜阁外。
她要回家了。
仲孙赫维盯着她顽固的身影,心底隐隐冒出更强烈的掌控欲。
毕竟,苏闲止还是没有按照自己的心意承认。
这件事情的结果不清不楚,考虑到在场众人中,肯定还会有类似于苏闲止这样的人。
于是,一个毫无人性的想法,渐入他的脑海。
愈演愈烈。
姜风璂担心苏闲止状态飘忽不稳,急切唤道一声:
“苏闲止!”。
可苏闲止顾不得其她。
她只想回家。
姜风璂便只能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
仲孙赫维缓缓放下茶盏,目光警觉着上下打量姜风璂和嬴霍江二人,道:
“两位,不像是此地人吧?”
这厮见多识广,一番琢磨后,猜到她们不是江南人,于是又接一句:
“若不是此地人,就不要多管闲事了!免得救人不得,还惹了一身骚!”
他悠悠一声,尽在掌控之中。神色很是轻蔑。
“我们做什么,又何须你这种虚伪恶心的人来评判!”
姜风璂厉声喝道。她在此处无牵无挂,没有枷锁束缚,因而也没有太多胆怯。
不过还有一个原因。
那便是,嬴霍江在她的身边时,她总会多分从前不曾有的勇气和坚定。
仲孙赫维听过,又是不屑笑道:
“虚伪?恶心?你说得是我吗?”
他是觉得有趣非常,不禁转头望了望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越斯渡。
打趣般地调侃一句:
“越公子,你觉得她说的人会是我吗?”
越斯渡不和他眼神对视,只是扶手做礼道:
“禀公子,并不是您。”
语气平稳而无波澜。
话落,台下众人间不时响起喧闹的声音。
想来也是感叹,越公子这样清风高节的人,面对权力也还是不得不屈服。
“哈哈哈哈哈哈!!!!—————”
仲孙赫维大笑道,神色尽是戏谑:
“姑娘你看!这虚伪恶心的究竟是何人,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
越斯渡听过,抬眸悄悄瞥了瞥他,但却不语:“......”。
姜风璂直直盯着这两人令人厌恶的嘴脸,握紧的拳头更是再添一份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