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语音10″]】
“对呀，先这样。看看能不能迷惑到大鱼，抓到一点破绽我们就有方向了。”
这条语音刚刚听完，那边又发来新的语音。
【姜：[语音3″]】
“早点睡，晚安，阿观。”
语音最后甚至因为松手太快而将尾音都截断，但是谢观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垂下的眼睫微微颤动，又点上那条语音播放了一遍。
于是姜辞又跟他说：“早点睡，晚安，阿观。”
亲昵自然地，像是在他面前一样，生机勃勃得让他只是想着，暗自开心起来。
-
漆黑的巷子里，凌乱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喘息声交织。
今晚的天上乌云密布，连月亮都看不见，没有路灯的此处以往都是依靠明亮的月光照明，但此时此刻却只能被蒙蔽在沉沉的夜色里。
言述察觉到自己被赶到某个方向，但是派来抓自己的人太过多。
他一边奔跑不停，顺手给后面的追兵制造一点阻碍来阻挡他们的脚步，一边思考自己到底是怎么暴露的。
这一次的行动只是自己在观察许久之后的决定，只有自己知道，没有任何其他人。
这样都被那幕后之人发现的话，说明对方笃定自己一定会再次回到这里，他知道自己是什么人，甚至知道自己想要找到什么。他是一个有耐心的猎人，在这里不声不响地守株待兔。
言述微微咬牙，踏着角落的木箱攀上高高的围墙，有力的上肢用力，整个人轻松地翻阅过去。
他听到背后追赶的人停在一墙之隔，再没有动静。
而他此时也无暇顾及背后追赶之人，目光直直看向前面唯一的一个透出黄色灯光的口子。
在那栋建筑的门口，一个人慢慢走了出来，在灯光里站定，视线毫不避讳地投向黑暗中窥伺的狼。
言述眼力绝佳，经过训练之后对见过的人可谓过目不忘。
这被灯光描绘出来的人影只停顿两秒，就在自己的脑子里找到对应的人名。
“程亦安。”言述沉下眼眸，把脑海中的名字念出。
“嗯，是我。”程亦安似乎并不意外言述对自己的熟悉，只是微微侧身，让身后屋内的灯光更多地倾泻出来。
“等你很久了。”他说，“请进吧，言述。”
他们的距离并不近，但是今夜有云无风，在格外静谧的夜色里，他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达到自己的耳中。
片刻后，言述提步向程亦安走去。
言述接过程亦安递过来的茶，放到自己面前的桌面上，没有喝。
程亦安并不在意他，只自顾自地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慢长的气息将杯中缭绕而起的雾气吹散，他的唇瓣才抵在杯沿，浅浅抿了一口。
“他们，都是你的人？”言述看他这样悠闲自在，便决定主动出击。
程亦安轻轻颔首。
“你们找我，想要做什么？”言述问。
程亦安这回没有马上给出回应，仿佛是言述的问话在他听来有些问题。他略略思索，唇角笑意温和：“不是我们，是我找你。”
他更正了他话语里的错误。
程亦安的话语让言述不自觉地蹙眉，他的态度也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我有一个人，想让你见一见。”程亦安继续道，说完就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一张轻薄的纸，放到言述面前。
这张纸又小又轻，像是从什么地方上随便撕下来的一角，飘飘然落到言述面前。
他伸手拿起那张纸，眼睛很快将上面简单的几个字纳入。
【我想见你，阿述。】
【项元明】
言述瞳孔微缩。
纸上的字歪歪斜斜的，根本不像自己记忆中的字体。
可是言述看了又看，看着“项元明”那三个字，眼里的温度慢慢地冷了下去。
程亦安对言述周身气质的变化似乎并没有察觉，依然慢慢悠悠地喝着茶。
他心里估算着这次行动和预计时间的差别，加上他预留出来的时间，觉得应该能够早一些收班回家。这个估算的结果让他的心情还不错。
“……他为什么在两面青佛手里？”
半晌，言述重新抬起头，手上的纸被他攥进手里。
程亦安觉得言述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他的武力超群，头脑聪明。自己先前别有用心的“订正”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在他的脑子里过了个弯儿，就被他捋得七七八八。
“他有可以谋取的价值。”程亦安回答道。
“那他为什么在你的手里？”言述又问。
程亦安不由轻笑一声：“因为我有更大的价值。”
这一次回答之后，程亦安没有继续给言述提问的机会。既然言述已经知道他的来意，他率先开口：“所以，你想要见见项元明吗？”
“你们父子，应该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了吧，你的父亲可是很想……”
程亦安话音未落，人已经反应迅速地微微侧头躲过面前投掷而来的匕首。
言述并没有要杀了他的意思，即便自己不躲，也只是擦着发丝而过。程亦安顿了顿，把刚才的话语继续说完：“你的父亲可是很想你的。”
面前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已经全然不善，如狼般锐利凶狠的目光将他紧紧锁定。
程亦安轻轻摇了摇头，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背脊也因为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紧绷起来。他挥挥手，示意站到自己身边的暗河退出去。
后者闻言身形微顿，但是毕竟是上司的命令，他沉默着迅速离开。
程亦安眼皮轻掀，黑瞳里的情绪淡淡：“如何？你要见一见吗？”
……
言述最后看了一眼那栋房子，在自己离开之后，那里的灯光顷刻消失，仿佛房子主人开着那盏灯就只是为了等待一个客人，等到客人离开了，自然也不必再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