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便是中秋,都阳城热闹非凡,几乎所有的商铺都赶在这一天开业。
客栈酒肆拿出准备的新酒出来销售,果铺前更是堆满了新采摘的佳果,花灯铺门口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灯,笼屉里包子的肉香,卤味铺里卤香,月饼摊上的饼香,夹杂满城的花香,好一派人间。
富贵人家早已将院里的亭台楼阁精心装饰一番。五彩的丝绸挂满了廊檐,在微风中轻轻飘动,犹如仙女舞动的彩带。苏木家,小荟格一大早便和丫鬟在院中制作灯笼,丫鬟们心灵手巧,认真与专注。灯笼一个个形态各异,似兔子匍匐的,如鱼儿水中畅游的,像飞鸟自由翱翔的,五颜六色,俱是美丽的心情。而小荟格只顾捣乱,一个灯笼到了手上,不出一会儿便破了纸,惹得丫鬟们故作生气,逮着荟格,轻轻打着手心。
坊里的孩子们,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他们在街道上奔跑,手里或拿着灯笼,或拿着风车,呜呜哇哇的在坊间四周玩耍。转过一个路口,迎面还会碰上一只黄狗,疯狂的摇着尾巴,加入到奔跑的队伍中去。
农舍的烟囱,升腾起袅袅炊烟。主妇们成群结队的拿着食材,来到繁水河边清洗,一边家长里短的聊着,一边麻利的处理手中的食材,大肉、鸡子、肥鱼……难得的中秋佳肴。不时,不知从哪座厨房里传来了肉香,弥漫在街道上。忽而,便传来了大人呼唤孩童的喊声:阿呆、阿瓜回来洗手吃饭了,一天天的就知道瞎跑……
于此同时,各酒楼客栈也专门推出了中秋筵席套餐,外地慕名而来的客人,也品尝各地的中秋美食,有钱的奢侈,没钱的节俭。今日,荟格楼今日宰了几腔大羊,杀了百十个鸡鹅,捞了百十条鲜鱼……款待各方客人。
华灯初上,街上行人如织,土着流客、士夫眷属、女乐声伎、名妓戏婆、少妇好女、崽子娈童、清客帮闲、仆僮走空之辈,无不鳞集,各个身着净衣,或买货、或看戏、或吃果、或闲走、或于繁水河中放河灯……
那些年轻的女子,身着盛装,手捧着月饼、瓜果、鸡冠花、黄豆枝等祭品,纷纷来到城北的月坛,一方素布为案,摆上祭品。她们面容娴静,眼中满是敬畏。淡淡月光下,她们轻轻跪下,她们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祈求家人平安健康,万事万般宜。
城中最为热闹的,则是六城共同举办的中秋游园活动,十几个会场皆人满为患。
投壶、画扇、猜灯谜;斗诗、博饼、吃芋艿……
跳丸、走索、舞刀枪;吞刀、吐火、牛马头……
精彩纷呈,让人流连忘返。
慕氏衙香,巨大的舞台前,挤满了人,近百个士卒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舞台上,舞女们正跳着霓裳羽衣舞,只见那台上舞者个个颜如玉,不着人间俗衣服。虹裳束蛮腰,霞帔披玉肩,缓步轻摇冠,钿璎叮叮佩当当,身材娉娉婷婷,踩着乐符起舞,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裙时云欲生。
大家看得是如痴如醉,要不是今日,这种舞曲又怎是百姓能看到的。一落人间八九年,此舞只应天上有。一曲舞毕,大家纷纷叫好,意犹未尽。
“欢迎大家来到慕氏衙香。花开不败谢,香水藏幽玄。溢彩斑斓间,闻香心已乱。这便是香水的魅力,慕氏衙香,女子的淑女站,男士的雅士间。”
慕影在台上推销着慕氏衙香。
“今日,慕氏衙香为到场的女子与男士各推出了一款新的香水。西山经中记载,有一国名为青丘国,国中有天狐出没,出没时,周围有媚香,使人迷惑失智,这便是狐媚香。西山经中又有记载,昆仑山有神兽名白泽,能言善辩,开口有异香,闻之能使人聪慧,这便是白泽香。”
说话间,两妙曼女子手持托盘而出,托盘上有琉璃瓶,里面并是那狐媚香和白泽香。
“这两种香水,今日并正式在慕氏衙香售卖,感兴趣的可以上台试抹一下。”
慕影刚说完,不少男女便上台,试抹起香水来,不试不知道,一试都说好。
见时机差不多了,慕影直入主题。
“慕氏衙香,为了满足各国男女需求,欲将香水销往东武大陆,现在诚招各地有实力的商行代售,有意向的可于明日到慕氏衙香详谈。”
听到慕影这么一说,很多商人就已经跃跃欲试了,当初,香水在魁州售卖的时候,就有很多的商队采购售卖各地,获利丰厚。
“今日,中秋酬宾,所有衙香均半价出售,送佳人,送友人的中秋佳品,欲购从速啊。接下来,我们还有精彩的表演,请大家欣赏。”
舒柳珍在慕氏衙香店中挑选着衙香,一样样的试,感觉都很喜欢。
“那个狐媚香给我来十瓶,白泽香也来十瓶。”舒柳珍说道。
“这位夫人,不好意思,这两种香水今日新推,每人最多只能购买三瓶。”一个女子说道。
“这样啊,那就三瓶吧。”舒柳珍有些惋惜。
舒柳珍已经在慕氏衙香中购买了一千多两白银了,还意犹未尽,这也喜欢,那也喜欢。突然瞥见一个柜格里有一瓶未有标识的香水,指着说:
“那是什么香水,拿来试试。”
“夫人,这是泥猴香,是一位尊贵的客人私人定制的,不对外售卖。”
“还能私人定制?定制有什么要求吗?”舒柳珍问,像她这样身份的人,是应该有自己独特的香水。
“这个不清楚,您可以和我们掌柜谈。”
舒柳珍不再纠结,明日她是一定要拿下南州的售卖代理。
芙蓉阁,也是都阳城一大热门场地,这里的歌舞是一绝,是才子文人最爱的地方,和别处的青楼有所不同,这里对待读书人分外的友好。
芙蓉阁里,香气袭人,红烛摇曳,才子佳人们成双对,搂搂抱抱。喝着酒,呢喃着,轻嗔着,迷离着。
今晚,这里有一场“评花榜”选花魁赛,而且是由都阳城官方承办的,这不能说是惊世骇俗,也是独具一格,官府公然支持青楼,这也是头一回。至于好坏,自有人评说。
至于现在,芙蓉阁里人满为患,全是才子文人,达官贵人。
楚修文、曾巩此时手里都拿着数枚金钱,这是今晚“评花榜”用的,这一枚金钱并是一百两银子。是今日芙蓉阁的入场费。
酒过三巡微醺,迷离正当时,“评花榜”如期开始。
一曲歌舞,拉开了评花榜的序幕。舞姬们舞步翩跹如飞燕,转身回眸似流光。在众人的喝彩声中,众花儿一一登场。
只见一女子,云鬓花颜,骨肉匀称,一笑一颦,绣罗衣裳,隐隐约约,尽是妩媚。有的人已经心怦怦跳。
“曹十九!曹十九!”有人开始起哄,喊着曹十九的名字。
曹十九微微弯腰,稍作忸怩,举手示意,喊声停下。
“欢迎大家来到我们芙蓉阁,我是你们的小十九,今晚将由我带着大家,选出我们的花朵来,今晚我们有六位候选花儿,花儿会展示容貌、体态、歌曲,还有琴、棋、诗、画、花、酒、茶的技艺展示,展示完后,大家把金钱给你们喜欢的花儿便可。金钱最多的三位便是今日的状元、榜眼、探花。如果哪位今晚能得到所选花儿的青睐,还可以和我们的花儿共度中秋夜。”曹十九的声音酥酥的,软软的。
又是一阵吵杂,状元、榜眼、探花瞬间击中了那些才子文人的痛处,如今科举是何其艰难,腐败横生,这一场“评花榜”他们变成了考官,这是一种反抗和嘲讽。
一号花儿:司秀秀。
花样妖娆柳样柔。眼波流不断、满眶秋。
二号花儿:鱼非汝。
淡妆娇面,轻注朱唇,一朵梅花。
三号花儿:裘果容。
海棠枝上,朱唇翠袖,欲斗轻盈。
四号花儿:卓宝宝。
一曲细丝清脆、倚朱唇。斟绿酒、掩红巾。
五号花儿:卓允允。
一朵芙蓉着秋雨。小晕红潮,斜溜鬟心只凤翘。
六号花儿:唐五漪
最娉婷,偏艳冶,百媚千娇,谁道许,须要能歌解舞。
六朵花儿各有千秋。
乐声轻起,似流水过纱,袅袅婷婷十五六,身着流光裙,腰缠青云丝,珠缨旋转星宿摇,细细看,各个胜却海棠三四分。
云一涡,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抬玉臂,故落葡萄带,一抹束胸白云绕,狡黠一笑,欲藏还露,赢得金钱五六个。
秀秀刚学青州曲,非汝已是踏舞娘,宝宝轻拢慢捻抹复挑,允允嘈嘈切切错杂弹,果容闲吹短笛过沧洲,唯有五漪香草作青萍。
花儿一一展示完毕,真的是萝卜蔬菜各有所爱,一时难分胜负。
“曾兄,你喜欢哪个?”楚修文问道。
“三号裘果容,有花儿之姿,又胜花儿之媚,吾甚爱之,楚兄喜欢哪个?”
“我喜欢六号唐五漪,看似最袅袅,却有木兰红拂之侠。”
花榜之争,非常激烈,金钱叮叮当当,投向喜爱的姑娘,眼见最后之争白热化,三号、六号争夺最后的花状元。
“我十枚金钱投裘果容花儿。”曾巩说着,把十枚金钱投给了裘果容。“果思夏荣茂,容华若桃李。”
这样一来,裘果容已经遥遥领先十五枚之多了,除非楚修文有二十枚金钱,他和曾巩一样,都只是换了十枚。
“我二十枚金钱给唐五漪花儿。”楚修文笑着说。
“你哪来的二十枚?”
“我自然是有。”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了十枚金钱。一共二十枚,都给了唐五漪。
“评花榜”结束,唐五漪获得了花状元,裘果容获得了花榜眼,而探花则是被卓宝宝和卓允允双胞胎获得,她们一样的金钱。此次获得的金钱,都会给花儿们换成相应的银两,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的。
“恭喜我们的五漪花儿成为今日的花状元,花儿美美不过各位才子的爱美之心……今日,芙蓉阁评花榜结束了,最后,我们请本次的主办方范城主给我们说两句。”曹十九把范令请了上来。
“感谢各位捧场,让此次评花榜圆满结束……才子有爱美之心,都阳亦有爱才之心,借此次良机,明年都阳城将举办第一届科举考试,招收各地有识之士,欢迎大家来都阳城一展抱负,今年花状元,明年文状元。”
待范令说完,众人又是一阵惊呼,六城联盟这是想干嘛?楚修文和曾巩也是一愣,原来官府公然支持青楼评花榜的目的在这里,这真是一步好棋。
“小十九,替我照顾好各位才子,今晚所有费用免费。”范令说完,借口有事离去了。
正愣神之际,楚修文接到了唐五漪送来的房牌。像楚修文这种生得丰姿潇洒,气宇轩昂,飘飘有出尘之表的人,又有钱,哪个女子不爱。
其他不少大金主,也都有接到房牌。接到房牌的,都是不凡人,这里的人阅人无数,很少有看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