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一凡话还没有说完,秦红就打断了他的话,说:
“你是说我啊?我怎么想睡就睡了?我和谁睡了?不就和你吗?”
“是啊。”左一凡说,“现在是和我,将来保不准和谁呢?”
秦红有点生气了。说:“你这话伤人了!好像我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不是!不是!”左一凡连忙解释,“你还记得你测字的事吗?你命中注定可不会是我一个人。”
秦红也想起了那件事,字上说:她有三个实质性的男人。也是,这个社会,一个女人哪有只谈一次恋爱的?左一凡肯定算一个。后面还有两个呐。想到这里,她心里不仅没有丝毫的兴奋,反而有些沮丧了。不是为了左一凡,左一凡肯定不能陪着自己走到底。她是因为储朵儿,她和储朵儿难道也是有缘无分,储朵儿也只是自己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照你这样说,我这次又是一次无效相亲?那男孩最终还不是我的真命天子?我这是什么命啊!”
话虽然苦兮兮的,语气倒是很轻松。
“你还真信啊?”左一凡安慰着她,说,“这就是个玩笑,你还真以为你有那么多男人啊?想得美!武则天也没有这个待遇!”
秦红笑着打了他一下,她和他喝了一口饮料,说:
“今朝有酒今朝醉,听天由命吧!”
左一凡又说:“听你刚才那样说,这个叫储朵儿的应该还不错。认认真真地谈吧!你虽然很优秀,可以说是鹤立鸡群,不愁嫁不出,但像储朵儿这样男孩子也确实不多了。”
左一凡说得很诚恳,就像吩咐自己的亲妹妹。
秦红说:“什么‘鸡’不‘鸡’的?难听死了!”
左一凡心想:女人学历再高,性格再随和,再豁达,也是有小心眼的。跟女人说话还真不能信口开河。
秦红又说:“我也是这样想的,先谈谈呗,省得他们老烦我。”
她又问左一凡:“你真的一点不吃醋?”
左一凡把头低了下去,过了一会才说:
“能不吃醋吗?那有什么办法?你能嫁给我吗?你愿意嫁我,我也不能娶你呀!你也知道我们俩不合适。不是你不好,是太好了。我不能那么自私,不能害了你。你知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他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
秦红也很伤感,她拿着纸巾擦眼泪。
他们沉默了很久。
秦红说:“我本来还不知道怎么和你说这件事,你替我说了,谢谢你!”
她的话语低沉而伴随着哽咽。
秦红端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
秦红接着说:“那话既然说明了,那我们以后就那样吧!”
“路人?”左一凡问。
“不是!”秦红说,“朋友总归做的。”
左一凡又赶忙问:“那今晚我回家?”
秦红也连忙说:“不是!不是!我说过了今夜,明天开始。”
左一凡立即站起来,抱了秦红一下。
回到秦红的家里,他们俩立即洗漱。这次不是分开洗,洗着洗着就抱到了一起。水在头顶上暖暖地流着,他们的身体也是暖暖的,就像两片玻璃,在水中贴得更紧。左一凡心跳加速,血液上涌,身体内的荷尔蒙无限分泌,就像一条条伽玛射线直冲他的脑际。
他们就在洗澡间完成了分手仪式。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窗外夜色深沉,静谧而靡动,室内的灯光,暧昧而绯红,充满着人性的愉悦和躁动。好像世界都消失了,广袤的天地间是一片广袤的高原,高原上只睡着一对男女,他们纵情忘我,仿佛明天不再到来,竭尽全力,试图榨干对方最后一滴血液。
不眠之夜,是个狂欢之夜,也是一个忧伤之夜,他们醒着和梦里都哭成一团。
龚副院长过来宣布:科研项目定了,学校还是选了左一凡的课题。
高公泉一听就发火了。说:“怎么又是他?学校是他一家开的?”
龚副院长说:“我也是这么说的。高老师的课题也不错啊!下次吧!下次就是高老师的。左老师,你说呢?”
左一凡说:“我这次本来就没有打算上啊!我都和学校说了,我这次可以撤下来,谁爱上谁上!龚院长在当面,我是不是这样说的?”
龚副院长没说话。
高公泉说:“漂亮话都是你说的。前一阵子,你还和我说,你不打算上了,你要让给我。话音还没有落地,就把项目报了!你是玩我呢?”
“我是不打算报啊!”左一凡说,“我的课题半年前就报了,想撤也撤不回来呀!”
“哪有想撤,撤不回来的?你根本就没有打算撤!”高公泉说,“我知道你上面有关系,假惺惺地摆姿态,人家最终总归让你上!”
左一凡把手机重重地掼在桌子上。说:
“放屁!我有什么关系呀?我凭本事吃饭!老高你听着!就是能撤,我也不撤了!你那个课题我看了,什么呀?就凭这个拿项目?”
“我那课题不行,你行啊?”高公泉也高声地说,“你那东西不就是收集收集资料吗?小学生都能干的事!什么什么大全,不就是一本笑话吗?还真的就是笑话!”
秦红听了也有些不高兴,因为这个项目她也参与了。她觉得这个项目特别有意义。高公泉居然说它是一个笑话!秦红忍不住了,她说:
“怎么就是个笑话?老高你真家伙!课题能上不能上,又不是左一凡说了算!有话找领导说啊!”
“秦红!你插什么嘴呀?”高公泉说,“要帮也不能这么明着帮啊!要点影响好不好?”
龚副院长赶忙制止:“好了!好了!都是大学老师,像什么话!”
左一凡和高公泉是第一次吵架。大学老师公开吵架是很少见的,尤其是男教师。有什么意见,也都是背后说说,当众撕破脸面还是有所顾忌的。
高公泉对龚副院长说:“龚院长!我家里有事,我回去了!”停了停又说,“学阀当道!学术腐败!都是饭圈文化!怪不得有本事有才能的人都跑到外国去!这国家没救了!”
左一凡心里一阵冷笑,说得自己好像有多少本事多少才能似的!他正想怎么反击,高公泉却拿上手包,嘴里咕咕囔囔的一溜烟地出了门。
高公泉一连几天都没有来上班,说是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