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一凡叫了一辆网约车,到家已经比平时晚了许多。
晚饭已经做好了。吃好饭,小轩回房间做作业。夫妻俩就在客厅里看手机。电视一般不开,怕影响儿子学习。电视也没什么好看的,吃饭的时候看看新闻。休息日,尤兰英喜欢看电视连续剧,因为是网络电视,一次可以看很多集。
尤兰英对现在的生活状态很满意,不时地流露出幸福的话语。他们有很长时间没有这样的生活了。房子三室两厅两卫,空出的一间目前做书房,是准备丈人丈母娘过来住的。就是房租贵了点,一个月要四千五。尤兰英说:
“苏州的房租怎么这样贵呀?”
左一凡说:“也不算贵呀!你看这是什么地段,园区呀!湖西就更贵了,这样的房子,没有个一两万是拿不下来的。你想啊,人家房价多贵呀。湖西要十几万一平。我们这里也要五万。市区便宜,三千左右就能搞定。这还不是因为你上班和小轩上学方便吗?所以说,还是租房子合算。”
“也不能这样说,”尤兰英说,“人家买房贵是贵了点,但房子永远都是人家的,何况还要升值。有钱还是买一套好。”
“这不急。”左一凡说,“房子一时恐怕也升不上去。过个五六年,我们首付是应该有的,好歹我们俩一个人一年也有几十万。”
“时间太长了!”尤兰英说,“要么把合肥的老房子卖了吧?我们现在就在苏州买一套。”
左一凡说:“那不行!你想法怎么又变了?那房子不能卖!”
尤兰英问:“为什么?”
左一凡说:“老人都还在,我们总得回合肥吧?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你妈妈家太小,房间不够。如果把滨湖的新房子特地装修一下,也不合算,多少年后,又要重新来。就为了一年住几天,没有必要的。”
尤兰英还不死心,说:“滨湖的房子真的不该买。买在苏州多好哇!要么卖了吧?”
左一凡笑了,说:“什么样的话,怎么都被你说了?你变化也太快了!别瞎想了,再等几年吧。”
尤兰英也笑了,说:“听你的!我们家是男人说了算。”
“你得了吧!”左一凡说,“我地位什么时候一下子提高了?”
“那当然!我是投靠你呀!我怕你哪天把我休了!”尤兰英站了起来,笑着说,“喏,我拍拍你马屁,给你泡咖啡!”
她泡了两杯,又端来了一盘水果。看样子有很多话要和老公说。
尤兰英每天晚上都要跟左一凡说说单位上的事,今天也这样。从她的话里可以听出,她在新学校里还是很开心的。她经常说:“原以为苏州人会很排外,很冷漠,接触下来,都很热情,很温和。相处得很舒服。”
左一凡说:“你是谁呀?尤老师!美女一枚,才女一枚,到哪里都是水里蛟龙,人中凤凰。”
尤兰英满面桃花,嘴上却说:“去你的!不要脸!有这样夸自己老婆的人吗?”
她剥了一瓣橘子塞到左一凡的嘴里。
说了一会儿话,她又问左一凡:
“你今天怎么是一个人回来的?我看是出租车。小秦呢?她怎么没送你?”
左一凡说:“你以为她是我的司机呀?人家忙得很,她去相亲了。”
尤兰英对秦红的印象特别好。有一次,她和左一凡说:“秦红这女孩子要模样有模样,要气质有气质,言谈举止,哪看哪舒服。就是我一个女的也喜欢得要命。”
她说得特真诚。
左一凡说:“有你说得那么好吗?我怎么不觉得。”
尤兰英说:“你呀!你是有眼无珠,熟视无睹,身在福中不知福。”
左一凡有些做贼心虚,连忙说:“什么叫身在福中不知福?再漂亮,跟我有什么关系?”
尤兰英说:“那倒是。能配得上她的还真没有几个人。你要是真有那本事,你老婆脸上都有光。”
“你说的?别后悔!”
“切!人家什么条件?年轻漂亮不说,家庭条件摆在那里,你看她开的什么车?住的什么房?要是放在过去,千真万确的千金小姐。”尤兰英顿了顿又说,“你要是真有那个花头,我真的愿意。真的,不骗你!我给你陪嫁都行。”
左一凡笑着说:“你是卖老公呢,还是想为你儿子争家产?”
“哎!你提醒了我,我儿子不凭空多了一个土豪妈妈吗?”尤兰英说得自己都笑了。
左一凡觉得这个玩笑不能再这么开下去。连忙说:
“好了好了!你放心!我有自知之明。”
“她真的没有男朋友?”尤兰英继续问。
左一凡说:“没有吧?”
尤兰英说:“也是的。哪有那么容易找到合适的?条件太好了!要是在合肥,我一定能帮她想想办法。”
今天,一听说秦红去相亲,尤兰英开心得不得了。就问:
“什么样的男孩?”
左一凡说:“我哪知道!人家还正在相着呢!”
秦红相亲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没有哪一次像这次这样让左一凡心里堵得慌。他和秦红以前也说清楚了,他不反对秦红相亲,甚至劝秦红趁着大好年华早点成家。左一凡不是虚情假意说漂亮话,更不是他不爱秦红对她的去留不在意。他是真心地为秦红好。左一凡相信一句话是对的,那就是真正爱一个人不是占有而是给予她爱的自由。
秦红也明确表示过,她和左一凡都是人生道路上一个相逢是缘终将分道的过客,相逢是幸事,分道也不必执手相看泪眼,挥一挥衣袖也是一种爱的洒脱。
左一凡有一次问秦红:“哪一天你真的结婚了,你就真的不再想我和我撇得一干二净?”
秦红说:“那当然!难道我一边和别人结婚,一边又和你藕断丝连?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要么不结婚,要么就是全心全意地爱着那个人。脚踏两条船是绝对不可以!女人和男人不一样,要么不爱,要爱就爱得死心塌地。”
左一凡又想起以前听说的男女对待爱情的一个说法:男人是开放性的多线条的生物。男人的爱是阳光雨露,可以洒向多个不同的女人,而且每一份阳光雨露都不会减少分毫。外面彩旗飘飘,家中红旗不倒就是这个道理。男人出轨了不等于他不爱他的妻子,相反,他对妻子不仅不嫌弃,可能会更好,更愿意跟妻子行男女之事。女人则不同,女人是单向思维,是排他性的。女人的爱更专注,就像一块吸铁石,一次只能吸附在一个金属上面,同时拥有是无法做到的。女人一旦出轨了,就一定会专心地爱着另一个人,而以前的男人会弃之如敝履,不要说做爱了,睡在一张床上都显得膈应。
秦红的那番话,左一凡深信不疑。
不知为什么,对于秦红的这次相亲,左一凡有些坐卧不安。他预感到这次和以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恐怕秦红这次是真的最后一次相亲了。左一凡嘴上是说希望秦红早点有个好的归宿,而内心深处恐怕又希望她永远地单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