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陪着小花和弟弟妹妹们在园子里玩了一会儿,见小花逐渐放开了,谢宁让他们玩,她又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边去找谢娟去了。
去谢娟的院子经过谢婵这边,谢婵看见是她,立马亲热的唤道:“三姐姐,你怎么来了?”
自从上次跟三姐姐上街后,她阿娘特意叮嘱她不许亲近谢宁,不知道谢宁什么时候又想起来,把给她们的东西又要回去,当然这话她是指定不会告诉谢宁的,倒不是怕谢宁难过,只是怕她阿娘这不做人的话,传出去免不了她要遭受一顿数落。
谢宁笑道:“最近不见你找我玩啊!”
谢婵:“二姐姐,最近又绣了好些好看的荷包,香囊,我也绣了些怕拿不出手,再练手呢,等些日子,我的绣工能拿得出手,送些过去给三姐姐玩!”
可不是嘛,整个谢府只有谢娟能耐下性子,刺绣,她看着手指头上细不可查的针眼,微声叹息道:“绣工这个倒不是人人都做的好的,也不必强求,术业有专攻,人嘛也不能什么都会是吧。”
谢婵从没看过谢宁这么温声细语的同她说话,上次上街自己亦是小心翼翼在侧但不曾听闻她如此轻声细语。
谢婵道:“三姐姐的绣工也了得呢,只怕妹妹的绣工还赶不上,三姐姐的。”
谢宁一时无言,感情,刚才她一通话白说了,笑笑有道:“我找你二姐姐就是要请教她一二。”
她那是来请教的分明就是想让人家替她绣。
谢婵:“那走吧,我陪你一起!”
谢娟见两人亲昵的手牵手而来,有些不知所措,莫非是来讨要珍珠耳坠的,自己才戴了几天,应该不会让自己给折旧吧!
这么想着手刚覆上耳朵,就见俩人跨了进来。
谢宁看着她的无措笑道:“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二姐姐正要出门。”
谢娟有一瞬的尴尬问道:“三妹妹和四妹妹今日怎么会一起来。”
看,她紧张的话都说不转了,谢宁来她这儿必经过谢婵的院子,再说谢婵她来有什么好奇怪的,她不是天天在她跟前转悠吗?
谢宁看着她绣筐里的荷包、香囊、忍不住拿起来瞧。
谢娟紧张的说道:“三妹妹如果喜欢尽管拿去。”
她本也是闲着绣着打发时间的只要不找她讨要珍珠耳坠,这些个荷包香囊她尽管拿,当初就应该听母亲的话,不应该眼皮子浅,现在珍珠耳坠戴在耳朵上,卸也不是,戴着又惴惴不安,真是折磨人。
谢宁笑着说道:“我今日来,是想请二姐姐帮忙的。”
谢娟顿感不妙,看看看来了吧,狠狠心,闭闭眼对着谢宁说道:“三妹妹,这耳坠我昨日才戴的,你要我这就卸下来。”
谢宁怪异的看着她,她说耳坠了吗?她不说,她都没注意谢娟耳朵上戴的是她送的耳坠。
只听谢宁道:“二姐姐,想多了,我是想请二姐姐帮我绣几块绣帕的。”
谢娟讶然,自己想多了,结结巴巴道:“绣帕?”真的只是绣几块绣帕?
谢宁点头,总不能要求她绣床被面吧,绣帕应该不为难吧,对自己挺难的,对眼前这个二姐姐,几块绣帕应该是不难吧看她这些荷包香囊绣的狮子戏球,活灵活现的,这要是给自己,十根手指都戳烂了也绣不出来吧,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不必为难自己。
谢娟神情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覆上珍珠耳坠的手指不自觉摸了摸上头的珍珠,总算是保住了吧:“我当是什么事?原来三妹妹只是要绣几块锦帕啊!”
谢宁再次点头:“不然呢?”
谢娟也畅快道:“三妹妹要什么样的?”
谢宁想到自己电脑屏保的狗尾巴草,是啊,自己以前可不是一株狗尾巴草吗?
谢宁道:“夏日的狗尾巴草!”
谢娟一愣,狗尾巴草,她绣过那么多花样子还从未见过有姑娘家的锦帕是株狗尾巴草的。
谢娟重复道:“夏日的狗尾巴草?”
谢宁点头,谢娟这下确定了自己没听错。痛快的说道:“好,明日给三妹妹送去!”
谢宁惊讶:“这么快?”
她可是绣了两日连狗尾巴草的根都没绣出来,她竟然明日就能绣好。
谢宁又交代了她,一些细节,狗尾巴草的梗上还要带两片草叶,草茎的颜色。
谢娟面不改色的听着她的要求,谢宁怀疑自己都说的这么苛刻了,她竟然还不改口说过两日送来?
交代完又跟姐妹俩闲聊几句谢宁就回去了。
翌日,小花早早起来洗漱好,乖巧的等在旁边,等谢宁起床。
春花和秋月看着她小模样好笑,先带她去吃了早饭。
谢老夫人也没让小辈们晨昏定省的习惯,一般都是半个月一个月一家人吃顿饭,有重要的事时,才会大家聚在一起。
谢宁每天都可以睡到自然醒。
听见谢宁醒来,两个丫鬟立刻进来,撩开床帐:“小姐醒了?”
谢宁:“嗯,小花醒了没?”
春花道:“小花早早就来等着小姐了,奴婢们怕她等得急先带她去用过早膳了。”
谢宁:“什么时辰啦?她来多久啦?”
春花:“一炷香前就来了,现在应该用过早膳了,秋月陪着的呢,小姐放心。”
谢宁也赶紧起床,洗漱完,去找小花,俩人用完早膳,谢宁带着两个丫鬟和小花去府衙看她阿娘去了。
姜氏看到焕然一新的小花,朝谢宁一个劲磕头,谢宁赶紧扶起她。
姜氏道:“认识姑娘是我们小花的福气!”
府衙官老爷看谢宁亮的腰牌将军府,他可得罪不起,也跟着候在一边。
谢宁问道:“这案子什么时候能结案?”
官老爷:“下官无能,暂时未查到有用线索。”
谢宁:“那姜氏就一直被关在这里?”
官老爷:“关在这里比她回去还安全些,虽然四海赌坊被烧了,但是赌坊的东家和伙计们都在呢,这姜氏要是出去了,保不齐他们还得上门闹事,虽然在这里关着不自由,但好在安全,不是?”
官老爷说完觉得自己说的挺在理,盯着谢宁等她夸奖几句。
谢宁:“你说的也对。那小花先前怎么被人带走了。”
官老爷擦擦不存在的汗又补道:“小孩子到底不是收押的犯人,他们要强行带走,下官岂有不放人之理再说他们手里有这孩子父亲亲手写的卖身契。”
姜氏立马辩驳道:“那是他们逼的,不是我们自愿的!”
谢宁:“那小花现在怎么办?”
官老爷:“姑娘心善,府里应当也不缺这个孩子的一口吃食,好人做到底,姑娘就姑且将这孩子留在府里养些时日,等案子结了,姜氏释放了,再让她去接!”
到底是混官场的,这老油条就这么把皮球踢给了她,她不接还不行,毕竟有一个心善的帽子扣下来,不接不就不善了。
谢宁看向姜氏,姜氏立马又跪了下来:“谢姑娘,我知道我这个请求很过分,但是我现在实在没人找不到人可以接受小花,谢姑娘就当小花是个猫儿狗儿的给口饭吃就行!”
谢宁扶起她,摸着小花的头说道:“你跟她好好说说,孩子还是想亲娘的。”又对官老爷说道:“这案子你得尽快啊,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官老爷:“现在四海赌坊东家找不到,哪天的是又无人证,下官一时真是无从查起啊!下官也想早日结案呢,现下还要查四海赌坊走水之事。”
说着官老爷下意识看向眼前的姑娘,总觉得这姑娘跟这事脱不了关系了,小花前脚被人带走,他后脚就让人去将军府报信,再后来有人报官说看到两个姑娘进了赌坊,他派人去搜,结果人回来说什么也没发现,紧接着晚上赌坊就发生了走水之事,哪有那么巧。
谢宁注意到官老爷审视的目光,从容的与他对视。眼里不见丝毫波澜。
谢宁等在外间让姜氏母女多说会儿话,她也总不能日日都陪小花来府衙看她阿娘,小孩子第一次离开母亲,难免不习惯。她在旁边等着。姜氏叮嘱了小花几句,谢宁就带着小花离开。
出了府衙就碰到四海赌坊的那个管事,两人擦肩而过,管事只觉少女面熟,看向身边的女孩,豁然开朗。
也不进府衙了,转身向外走去,谢宁未曾走远,当然知道他已经认出了小花。
谢宁还未走出多远只见远处马车里,还是上次哪个中年男子往这边看了一眼,车夫就驾着马车离去。
谢宁也领着人往回走,想着说好了给吴世清改良毒药配方,就去了药铺。
刚下马车就见一戴着帷帽的小孩横冲直撞而来,谢宁堪堪稳住身形,后面又有几个同龄的孩子,紧随而来。
几个孩子看到带帷帽的孩子身边站着谢宁,只以为是他姐姐,纷纷跑远,一边跑一边喊:“小羊人,小羊人……”
谢宁怪异的看着那帮孩子,带帷帽的小孩向谢宁一行礼致歉道:“刚刚多有冒犯。”
谢宁看着他小大人模样不觉好笑的问道:“你家大人呢,怎么是你一个人。”
谢宁看他穿着,月白色锦袍,腰间挂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佩,一看就是那家府上的小公子。
小孩说道:“我一个人出来走走。没带人。”
是啊,他如果带了人他就出不来了,他还是趁阿娘出门有事,自己偷偷跑出来了的。
小孩说完就往前走去,小花扯扯谢宁的衣袖,谢宁顺着看去,小孩走路别扭,一边走还一边在滴血。
谢宁开口喊道:“等等,小孩!你流血了!”
谢宁快步向前,小孩一只手捂住鼻子,一手垂着,谢宁拉着他垂在身侧的手,“哎哟”小孩叫道。
谢宁只当自己力气太大,弄疼了他。放开手道:“前面有个医馆,里面的大夫我认识,我带你去给你看一下。”
小孩捂着鼻子瓮声瓮气道:“不必了,一会儿就好!”
谢宁:“你的腿怎么了?”
小孩道:“没事,刚刚摔的!”
小花跑了过来说道:“你别怕,姐姐是好人。”
小孩躲在帷帽里的脸赧然。
想了想小孩掀起帷幔,露出他不同的样貌,只见小孩眉清目秀,只是全身雪白,白发白眉。
白化病这对谢宁来说见的多了,没什么稀奇。
小孩见她神情无丝毫波澜,问道:“你不怕?”
谢宁好笑道:“你长得这样好看,我为何要怕?”
听了谢宁的话小孩惊诧不已,他还从未听说有人夸他好看的。
服侍他的下人小厮虽然当面不敢说可是背后,他知道他们把他当怪物一样。
还有阿爹和阿娘,阿爹十天半个月来看他一次,阿娘总是躲着偷偷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