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回到师父的厢房,正潜还跟往常一般睡得香甜。自从师父把正潜抱上山以后他每天只有三件事,吃、拉、睡,每天醒着的时间都不超过一个时辰,饿醒了也很少像其他小娃娃一般哇哇大哭,就转着他黑珍珠般的眼珠左看右看。
师父无数次拿他和正阳对比,“正潜可比你师兄小时候懂事得多,他每天只知道哭,饿了哭,吃饱还哭,就是个爱哭鬼。”每当这个时候正阳恨不得学师父缩地成寸有多远跑多远。
正阳来到床边看着小不点,他脸色比刚来道观红润得多,黑紫色的眉间痣仍然非常惹眼,只是不知为何仿佛时间在正潜身上静止一般,他一点都不见长,来道观多大现在还是多大。师父也没能给出什么合理的解释,只说这就是生命神奇之处,要知道一个筋脉寸断的孩子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
孩子终究还是孩子,不会整日陷在伤春悲秋里,正阳看师弟的豹奶已经快要吃完了,正潜也睡得格外香甜,便想着趁天色尚早,去给正潜再挤些豹奶。小道童便拿上师弟的奶葫芦直奔后山,母豹已经对于这个经常来做交易的小道童已经没有一点排斥了,偶尔从母豹的眼睛里似乎还看到一丝期待,它已经喜欢上了野山参带给自己的力量,挤奶的时候两只小豹围着小道童玩闹着,时而扑到正阳背上,时而拽着正阳的道袍,玩得不亦乐乎。
看着两个小豹子正阳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他把野山参扔给递到母豹嘴边,咧着嘴碰了下母豹,“贫道带你的孩子出去认识一位朋友你没意见吧。”
母豹自从吃了那些野山参之后变得比之前聪明的多,竟能听懂正阳的意思,经过了这两个月的相处下来,它已经把眼前这个小家伙当做了自己的朋友。它用头顶了一下两个小豹,示意它们可以跟着正阳出去玩耍,毕竟小豹子已经两个月了,不能一辈子都在母豹的庇护下生长。
正阳领着两只小豹从后门溜进道观,它俩虽小可如果被普通人看到还是会受到惊吓。虽说他们东华观香火不旺,可如今已到腊月年关将至,隔三差五的也有几个山下的穷苦人家,没有足够的时间和香火钱去更远的大寺庙或者道观去祈福,只能来东华观烧香求得心理上的安慰,祈求上仙保佑家人安康,求得来年风调雨顺。
将两只小豹安置在柴房以后,正阳把小师弟抱了过来,三个素未蒙面但“一奶同胞”的小家伙们第一次见面,正潜难得没睡,看到两个毛茸茸的动物竟然丝毫不惧,伸出手拽住其中一个较小的胡须就要啃,还没等小豹吃痛反应过来,另一个不知是哥哥还是姐姐马上人立而起按住它,防止伤害到正潜,它从这个小娃娃身上闻到了和他们一样的气息。
两只小豹陪着正潜玩耍了好久,正潜也少有的没有瞌睡,正阳扶着他坐在稍大那只的背上,另一只围着他们转圈,正潜咯咯的笑声持续了好久,从到道观这是正潜最开心的一个午后。
就这样连续几日,正阳上午仍然继续吐纳修炼,下午只要阳光好就会把两只小豹带到后院和正潜玩耍,他现在已经搞清楚这两只是姐弟,正阳给他们起名小三小四,因为他是老大,正潜是老二……
不知不觉再有三天就要过年了,这天早上正阳同往常一样在吐纳打坐,这几日不像前段时间那样疯魔般的修行,反倒是体内元气的流转更加顺畅。正在正阳贪婪的呼吸着早间的空气时听到了师父喊他的声音。
“正阳,为师回来了!”
老道士一脸疲惫的回到道观,头顶的头发像是被小鸟在上面筑巢一般,不过眼底的喜悦却根本掩饰不住。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东行山脉寻了十来天终于被贫道逮到了。”
只见看到从怀里掏出了几根五彩的羽毛,这羽毛不同于农户里鸡鸭的毛,五彩的颜色里红色更为耀眼,在这寒冬腊月正阳只是稍微靠近一点就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师父快回屋,徒儿给你打水梳洗。”
老道回到厢房看到正潜正在熟睡,在他出门这段时间竟然长胖了一些,老道欣慰的捏了一下他的脸蛋,回头看到大徒弟端着脸盆走了进来。老道稍微清洗了一下,便把正阳叫到跟前,把手搭在小童的手腕之上。
“不错不错,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万事俱备,只需等个雨雪天就可尝试突破了。为师不在这十来天你除了吐纳还做了什么,要知道从亏到满只要有恒心方法得当就行,从满到溢就不止是勤能补拙的了。”
“师父徒儿听您的话不光要低头走路还要抬头看路,才发现只专注修行忘记了初衷,我修行是为了保护正潜,而不是修行再去保护正潜,每日午后都会带着正潜和小豹玩耍……”
正阳兴高采烈的跟师父讲述这几天发生的事,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小,小心抬头瞥了一眼看师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才继续说道“正潜这几天吃的比以前都多了,也不像以前那么贪睡,每天可开心了。”
听小道童叽叽喳喳的讲述着这十来天的经历,玉珏真人思绪飘到了自己与师兄无忧无虑的追逐打闹,可如今与师兄的分歧已无法化解,选择做一个闲云野鹤与徒儿相伴倒也自在。
翌日清晨,太阳宛如一个贪睡的孩子还蜷缩在地平线之下不肯露头,正阳却早已起床完成了每日必做的早课。师父缓缓走来对他说道:“正阳,后天就要过年了,随为师一同下山去采集一些年货。”
正阳听闻此言,心中一阵欢喜,他早就馋山下的冰糖葫芦了,连忙应道:“是师父!那师弟怎么办,他可以下山吗?”老道士转身来到柴房,把箩筐递给正阳,来到角落里拿出一个背篓。
只见师徒三人,大徒弟挎着箩筐,老师父背着背篓,小徒弟则惬意地躺在背篓里,迎着那缓缓升起的金灿灿的太阳,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