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的最终,典狱长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去把冬蝉的后脑勺扣住,向自己压来。
他摘掉了自己的面罩,于是冬蝉毫无血色的柔软唇瓣贴上了冰冷的薄唇。
冬蝉吓得打了个激灵,典狱长另一只手按住了冬蝉的后背,把他压向了自己怀里。
“典狱长... ...”
微弱的声音含糊不清的夹杂在吻中,典狱长扣住了冬蝉的后脑勺,把他抱在怀里吻着。
冬蝉一下子就傻掉了,愣了愣,似乎是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近乎虔诚的闭上眼,只是从眼中流下两行泪水。
他急不可耐的伸手向下,却被典狱长轻轻握住了手腕,叼着唇瓣细心安抚,同时手上加了些力道,压制住了这只惴惴不安的蝉。
“现在告诉我,你许下第二个愿望之后灵魂磨损了多少。”
典狱长用命令的口吻对冬蝉贴耳说着这句话,他伸手捏了捏冬蝉的脸颊,“你的灵魂本体之前最不济也是一人多高,现在怎的变成了巴掌不到的蝉。”
“13次轮回,典狱长,这是第13次轮回,也是最后一次轮回... ...我精挑细选的人能够进来,那是我最后的希望。”
“您动用灵魂的力量将这片冰原从整个世界之中剥离出来,并且复刻出一个影像世界,用以遏制无限副本的污染。”
“而我只是用灵魂力量撑住了整个副本的13次崩塌而已。”
只不过冬蝉没说的是,他足足观望着典狱长的灵魂消散了13次。
或者典狱长杀掉了那些外来者,通关失败,或者他们回答了典狱长的问题,典狱长抛弃掉他了,只把他的发绳还了回来。
... ...那是冬蝉最后一次反叛前因为咬了典狱长的手指,被典狱长愤怒的扯掉的头绳。
那是他唯一留在典狱长身边的东西,如果那个发绳也被典狱长丢回来了,那就意味着他在典狱长的眼里彻底什么都不是了,代表着他被典狱长遗弃掉了。
冬蝉也曾期待典狱长的回归,他不知道多少次崩溃的看着断裂的匕首和法杖被送回来,上面灵魂的气息已经彻底消散——典狱长到死也不愿意见他一面。
他曾提着灯在整个冰原四处寻找,可哪怕他找了一年...两年... ...13年,他也遍寻不到那个被典狱长力量隐匿起来的入口。
而最大最大的一次希望,他们击败了典狱长的第三状态,并且取回了完整的法杖。
但是当冬蝉的惊喜和激动还没有升起来的时候,那个法杖在典狱长的办公室毫无征兆的碎了,下一刻那双冷漠的蓝瞳出现在眼前,梦寐以求的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亲手、毫不犹豫的、果决毁掉了他自己的尸身。
当典狱长的尸体被损毁之后,他的灵魂再无归处,顷刻便消散了去,最后只留下一根暗淡的法杖砰的一声坠落在地上。
冬蝉已经绝望了,典狱长宁可撑着最后一口气毁掉他的希望,也不愿意再听他讨饶一句话。
——冬蝉在那个时候彻底疯了。
典狱长创造了这个副本,而冬蝉令这个副本一次又一次的重启。
其实这只不过是一个再脆弱不过的一次性副本,因为它的核心本源是一个已经死去的灵魂构筑而成的世界的阴影。
如果无限副本以一个世界的一处地点作为副本的架构点,那么这个副本只需消耗少量的灵魂力量,就可以多次重启。
——除非那个灵魂本身就脆弱不堪或者并不完整。
而冬蝉则是硬生生将自己全部的灵魂力量都投入于副本的崩塌和重建,否则他的灵魂体也不会只有那正常蝉的大小。
——冰原那几位拥有代号的全是以他们本体作为代号的存在,每一位的本体都是庞大而且强悍的灵魂体。
否则他们怎么可能以人类的身躯战胜自然的风雪,更何况是在冰原之中。
虽然不及典狱长的本体足有十几米长,但冬蝉曾经的本体也是如一只成年老虎一样大小,再加上本身所持有的冰系和雷系法术,他在冰原之中也是不可小觑的一位人物。
说起来也是巧合,冬蝉和典狱长的代号都是生在冰原的昆虫,一只为冬蝉,一只为雪蛾,他们生来就有冰雪系法术的亲和,然而只有他们两人却硬生生多了一种雷系法术的亲和。
因而典狱长在看到冬蝉缓慢转化本体却越缩越小的时候,就已经心软了。
冬蝉最凶的时候,化作本体攻击扑向他也是一只凶悍的大蝉,浑身闪烁着可怕的雷光扑过来。
可以说哪怕冬蝉重伤垂死或者刚刚出生的时候,他的灵魂体可能都没有现在这么小。
小的长度还没有一根手指长,小的趴在他的靴子边,只要轻轻一动就会被碾死。
十三次轮回说的轻巧,小蝉所承担的痛苦,典狱长却能窥见一二。
这副乖觉温驯的模样可不是冬蝉的性子,但是那双漂亮瞳孔里的恐惧和痛苦却不似作假,况且他的的确确在用命,求他。
让人心软,也让人心疼。
到底是怎样的折磨才能让这只傲娇的蝉折断了自己的脊梁呢?
典狱长本以为小蝉做他情人的时候就已经早不耐烦了这种关系,但他那时就喜欢看冬蝉看不惯又干不掉他的样子。
冬蝉甚至为了杀掉他,向那个不可名状的存在许下愿望,那他倒不如遂了冬蝉的愿,从此再也不见。
直到冬蝉闯进来,甚至拔掉了能量供给的匕首,他被迫变成法杖的形态,典狱长也不觉得冬蝉是在挽留。
——也许他找到了一些诅咒灵魂的法子呢。
作为高傲的塔尔塔洛斯典狱长,他有自己的孤傲,因而打算直接在自己曾经的办公室毁掉自己的身体,只是他完全没想到蝉的哀鸣阻止了他。
他在小蝉的眼里看到了痛苦、悲伤、绝望,还有深深的依恋。
泪水充盈着他漂亮的蓝色瞳孔,那分明是吃了数百鞭罚也不曾落泪的蝉啊,自那瞬间起典狱长似乎就明白了什么。
... ...或许那只小蝉对于他们两人的关系并不仅仅抱着恨的态度。
只是上位者的性情实在冷酷,他就要冬蝉吃够了苦头和教训,之后才不敢在灵魂这种大事上再次犯错。
只是这惩罚未免太苦了些,苦的小蝉近乎支撑不住。
直到看到跪在脚边的小蝉自戕,直到他绝望的忏悔,典狱长才恍然发觉,原来他的小蝉似乎对他们那段情人关系看得很重。
... ...也似乎... ...不只是情人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