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二少爷,您的车怎么停这么远啊。”
等福管家跑到傅明礼面前,整个人累的满头大汗、呼哧带喘。
他口中的二少爷斜倚在福特车边,堪堪收回与路人女子眉目传情的视线,闻言从烟盒中倒出一根555牌香烟,用嘴叼着凑去点火。
许是海边风大,接连摩擦几下滑轮都没能点燃,桀骜的眉眼间生出明显的烦躁,傅明礼吐出嘴里的烟,用皮鞋底狠狠碾了碾。
见其如此态度,福管家就知道他这会儿心气正不顺呢,定是在外面花天酒地熬了个通宵,被夫人强行抓过来接人。
“沈小姐身体不太舒服,您跟我去迎迎,顺便让司机再往前开几步。”
观四下无人,福管家低声补充一句,“昨晚在邮轮上,沈小姐遇到了刺杀,十分凶险,几乎没怎么休息好。”
然而傅明礼浑不在意,甚至觉得沈初梨有些矫情。
“又不是我叫人去刺杀的,谁知道她沈家得罪了什么人,再说了,我从昨晚到现在也没合眼呢,还不是来接船了,叫她忍着罢!”
福管家神色几经转变,最终无奈叹气。
心道:你那是疯玩到忘乎所以才熬了个通宵,能跟沈小姐比吗?
不过深知二少爷脾气的他又不能说重话,免得弄巧成拙,再激的人撒手而去。
心事重重的福管家忘了告诉一件事,那就是顾峭恰好与他们同行。
所以当傅明礼远远看见沈初梨身边还跟着名西装男人时,对她印象更差了。
这勾三搭四的手段,哪有半点端庄大小姐的样子?
*
福管家一路小跑回去,饱含歉意的向沈初梨解释,“港口人太多,二少爷的车往里走不方便调头,得辛苦沈小姐多走一段路了。”
人有人行道,车有车行道。
平整宽阔的马路再来十辆车都不会堵。
沈初梨冷笑,便宜未婚夫这是给她来了个下马威啊。
“阿勇,我们走。”
也不辩驳,她叫上阿勇转身往港口方向走。
阿勇也觉得傅二少爷未免太过轻慢自家小姐,背着荔官一言不发跟上。
“啊呀,沈小姐您这是去哪儿?”
沈初梨甩开手臂,步子走的飞快,“我要回明州!”
闻言,福管家急忙追上,“怎么刚到上海就要回去,是不是因为……”
“是,就是因为他。不过我的决定跟福管家你无关,事后我会让我爹亲自致电大帅解释这件事。”
福管家一时哑口无言,向始终未曾表态的顾峭疯狂使眼色,想让他帮忙美言两句。
顾峭确实接收到眼色了,但说的话却跟劝阻没有半点关系。
只听他朗声提议道:“这艘邮轮大概下午三点返航,我可以去轮埠那帮你们买票。”
沈初梨歪头瞧他,微不可闻的笑了笑,“好啊,记得买三张回明州的船票。”
男人那双琥珀色眼眸肉眼可见的明亮几分,连语速都急切的有些迫不及待。
“我们先把行李取回来,再找个地方吃饭休息。”
“顾少爷——!”
福管家不可置信的抬高音量,赶紧打断顾峭。
这么说不是更添乱吗?
*
傅明礼深呼吸着,早已等的不耐烦。谁料打眼一瞧,那沈初梨竟又往回走了。
忍不住站直身体,紧皱眉头自言自语,“搞什么啊。”
体型偏胖的福管家今天可遭罪了,作为传话人来回跑好几趟。
这次他不由分说的拽着二少爷上车,吩咐司机往港口方向开,去追沈初梨。
傅明礼方才明白前因后果,登时无名火顿生,“我在这吹冷风等半个小时还没叫屈呢,她倒先装上了,让她滚回明州,有什么了不起的!”
“二少爷!”
福管家一向圆滑,几乎不会动气。
可这次,他是真看不惯二少爷无论对什么事都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了。
“这桩婚事是大帅思虑良久才定下的!要是沈小姐真被气回明州,你拿什么跟大帅交待!”
想起哥哥,傅明礼终是有些畏惧,不过依然嘴硬。
“没结婚呢就跟我甩脸子,万一结了婚,岂不是整个大帅府都要被她闹得鸡犬不宁?”
福管家被气的心脏直突突,恨不得摸出粒速效救心丸含下。
“你们又没订婚,大帅的意思是让沈小姐来上海游玩一圈,顺便促进你们二人相处。先不说有没有可能结婚,人沈小姐看不看得上你还不一定呢!”
也是逼急了,福管家一股脑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傅明礼瞪大双眼,胸口剧烈起伏着,“你是我家的管家,胳膊肘怎么能往外拐,我堂堂傅家二少爷、黄埔军校毕业的优秀军官还配不上她沈初梨?”
有时候过于自信是会让人无语的。
反正福管家已经吐槽无能,最后严声告诫,“待会儿必须跟沈小姐道歉,否则大帅和夫人饶不了你。”
“呵呵,我傅明礼会给一个女人道歉?”
“绝、无、可、能!”
*
“沈小姐,对不起……”
刚才还无比嚣张的傅明礼,此刻正灰头土脸的向沈初梨道歉。
众人反应各异。
福管家很欣慰,总算长舒口气。
沈初梨双手抱肩,不屑冷哼。
至于顾峭,他耳边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唯余失望。
“二少爷真是好大的威风,道歉就道歉,怎么眼神凶的跟要杀人似的。”
傅明礼的目光就像要撕下她一块肉,这样不走心的道歉沈初梨才不接受。
十分钟前,他们转到了室内。
福管家举着听筒搁在傅明礼耳边,只听对面传来一道沉稳严肃的声音。
“好好给沈小姐赔礼道歉。”
原来,沈初梨在邮轮上遇刺的事传到了傅明泽耳中,本想慰问几句,却得知不争气的二弟差点把人气走。
等傅明礼紧张接过听筒,就迎来了大哥疾风骤雨的咆哮,最后警告他,如果不把沈初梨哄好就一枪把他毙了。
为保住脑袋,傅明礼无奈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
没成想她还不买账。
“差不多得了……”
躲开听筒,傅明礼咬牙切齿的威胁沈初梨。
所有人都未曾预料之际,顾峭忽然开口,“明礼,道歉不需要瞪人,你干嘛总是瞪沈小姐。”
听到这话的大帅瞬间响应。
“傅明礼,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面对昔日好友的背刺,傅明礼满脸受伤。
但看见顾峭关切的表情,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
他一定是怕沈初梨那个女人再告状惹得大哥生气吧!
感激的冲顾峭点头,傅明礼弯腰老老实实道歉。
“沈小姐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重话。”
殊不知就在他低头时,心目中为自己着想的‘铁哥们’正讨好地看着沈初梨,颇有几分求夸赞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