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医生,请进吧。”
林默又打开套间的门,刘仲德跟在他后面就走了进去。
床上,正躺着一个穿着棕色套裙的女人,直挺挺的,就像是死过去了一样。
刘仲德伸出手去,正要触那女人的鼻息,突然眼睛盯在那女人的嘴唇上,整个人也骇得呆了。
那是怎样的嘴唇呀?
高高的肿起,原来好看的红色翻了起来,就像是水蜜桃一样,位置却已紧挨着鼻尖了。
仿佛那不是嘴唇,而是与生俱来的胎记。
“割了它。”
林默慢慢地说道,他的语气中,有着毋庸置疑的威严。
刘仲德吃了一惊,他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林默,后者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锐利的杀气。
“割了它,要不毒性扩散,就没有救治的机会了。”
刘仲德打开了桌几上的医药箱,屋里浓郁的香气让他的脑子发胀。
他已无法做出正确的思考,仿佛成了一具机器人。
林默的话,对他来说就是指令,他需要做的,就是服从。
手术刃被药棉仔细地擦拭后,越发锃亮。
刘仲德考虑要不要给病人注射麻醉剂时,林默又说道:“不用了,她已经被麻醉了。”
刘仲德穿上手术服,戴上手套和口罩,止血的用具也放在床边的柜子上。
然后,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床边,摁住了那个女人,手术刀麻利地割了下去,接着,又是一刀。
血,不停地涌出来,刘仲德不慌不忙地拿起柜子边的药棉,一点一点地擦拭着。
他又给那人注射了止血针,然后默默地坐了下来,观察着病人。
林默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地说道:“干得不错,继续观察一会儿。”
说着,林默拉开套间的门,走了出去,门随手被他合上了,接着,林默就永远地消失在这家宾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床上的女人有了动静,她先是想翻身,疼痛让她立即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刘仲德,接着是医药箱,接着是地上一团团带血的药棉。
那女人瞳孔越来越大,终于,她忍不住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呼。
“啊——”
这声音透过房门,传遍了整个楼层,甚至连整个宾馆都能体会到那惨呼声中的绝望。
鲜血顺着女人手术后的创口不停地向外涌出。
她也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嘴唇,这一下,她又是一声悲怆的惨呼。
向这间套房中奔跑的人越来越多,宾馆经理也惊动了,短短几分钟,屋里黑压压地站满了人。
谁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都骇得目瞪口呆,经理头脑还算清醒,他指挥着,让服务生联系急救中心。
他呢,则报了警。
刘仲德就在这一刻清醒过来,他看着纷乱的人群,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女人,急急地嚷道:“大家不要慌,我是医生。”
可还没有等他做出任何举动,人们已七手八脚地将他死死地摁住了,不让他有半点动弹。
刘仲德出事的时候,他的妻子白茹还躺在床上。
她觉得累,非常得累。
本来,她昨晚上了夜班后,被那件事吓得要死,准备一回来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告诉丈夫刘仲德。
但是,等到她处理完病人的创面后,她只觉得筋疲力尽,再也没有了倾诉的欲望。
事情其实还得从昨天傍晚说起。
当班的五官科诊室里的白茹,六点钟接班后,科室就再没有一名患者。
此时,夕阳将坠欲坠,一抹残红射进客室里,整个屋子都变得暖洋洋的。
白茹站起身来,慢慢踱步到了西向的窗户。
从那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城市公园。
傍晚时分,会有一对对情侣沿着人工湖散步。
她喜欢看这一些。
每每看到这些的时候,白茹就会想到丈夫刘仲德追求自己的一点一滴。
丈夫是什么时候和自己疏远了呢?
又是什么原因冷落了自己呢?
他在外面有了情人。
这一点,白茹很清楚。
不过她不想吵,也不想说什么。
自己不能生育,她和刘仲德至今还是过着二人世界。
二人的世界,要么就是亲密无间,要么就是不稳定。
好在刘仲德还没有向她提出离婚。
夕阳下,一对青年的情侣正在拥吻。
他们的身旁,不时有行人走过,可是他们已完全陶醉了,什么也不管不顾。
行人倒显得尴尬,避开了,逃了似地向着另一条路走去。
白茹注视着几十米之遥的公园,脸上热辣辣的,她想避过脸去,可是眼睛不同意,还是在看。
这个吻真够长的,足足有十分钟了吧?
就在白茹听到门口的脚步声,准备收回视线时,她突然听到了一声惨呼,那对情侣出现了新的情况。
女孩用手捂住了嘴巴,而那个男孩,则忽然朝地下啐了一口,然后抬起头,哈哈狂笑起来。
白茹看着那边的地面,地上有东西,可是是什么,她看不清。
十分钟后,白茹知道了那女孩为什么惨叫了。
她被吻自己的那个男孩咬去了下唇。
告诉白茹的,是护士杨倩。
杨倩说完这些之后,俏丽的脸上难以掩饰地出现了惊愕。
怎么会这样呢?
白茹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刚才明明看到他们的关系如胶似漆,可眨眼之间,什么都变了。
夜晚的医院,人手很少,白茹也被叫去协助治疗。
在病房里,她看到了被路人送来的那个女孩。
她约摸20出头,美丽的脸上此时已没有了半点血色。
嘴唇那里,缠着纱布。
白茹不敢想象她脸上纱布被揭去后的模样。
那将会是一张怎样丑陋的脸啊,下唇豁了,洁白的牙齿露在外面,直到伤口愈合,才能做整容手术。
那至少得半年时间,她在这半年时间里,将怎么生活?
将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别人对她的指指点点。
那女孩清醒后,一直想放声大哭。
白茹告诉她,不能放声哭,否则将会触发创口,会感染发炎。
那女孩听了,泪珠始终在眼圈里打着转。
到了后半夜,她就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天花板。
“那个男人肯定是个变态。”
杨倩走出了病房,向白茹说道。
白茹淡淡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