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义在竹林处观察着,瞧着动怒的老夫人情绪变得缓和,又看了看说话的女管家。
这不会又在想什么计谋吧?
万一对苏小姐不利呢!
距离太远又听不到。
刚要凑耳朵过去听,就被唤道,“小杨,过来一下。”
江婉莹自然是认识儿子身边的人的朝杨义招手。
“老夫人有什么吩咐?”
杨义不卑不亢地站在江婉莹面前询问。
“你在鹤亭身边这么久,应该知道苏小姐和鹤亭的关系吧?”
江婉莹低头玩弄着手上戴着的翡翠戒指,瞥了一眼杨义。
杨义沉默了一会,他是首长的兵,自然是听首长的话,“老夫人,杨义不知,只知道苏小姐是村指导员,是同事关系,裴爷这么关心,应该也是同事之间的关系。”
江婉莹嗤笑一声,要不是知道自己儿子从不近女色,她就真信了他的话。
“小杨,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见过哪个同事这么亲密?”
杨义暗自吐槽,既然知道,还问,有意思嘛!
“同事也是有友谊的。”杨义答非所问。
江婉莹鼓掌拍好,“真是忠心。”
“女人嘛,玩一下也正常,苏小姐也算是有样貌的,鹤亭一时喜欢也正常。”
“这几天我在这住下,鹤亭的事我不过问。”
江婉莹神色平淡,让杨义摸不着头脑。
看着回卧室休息的老夫人,便去让湾北苑的佣人过来打扫。
玻璃房里
裴鹤亭抱着苏禾睡在一个被窝里,小姑娘嘴里喊着冷。
“好冷……”
苏禾感觉整个人要变成冰雕了。
裴鹤亭没有休息好的眼睛,眼底有些青黑,刚眯了一会,就被怀里的小人儿弄醒了。
察觉不对劲,伸手摸去,浑身滚烫,摸向额头,太烫了。
怎么发烧了!
低头看着小脸红得充血,呼出的气息都是热的,“苏禾,醒醒!”
手轻轻拍了一下小姑娘的手,苏禾迷糊地睁开眼,只觉得眼睛好疼好涩,喉咙干渴,“好冷……好、热……”
说到一半又干咳起来。
裴鹤亭下床倒了一杯温水,将床上的人抱起在怀里喂水。
苏禾碰到水,猛地喝了起来,犹如九个太阳里晒干枯的农田,碰到了久旱逢甘霖。
喉咙得到滋润,嘴唇也没有那么干燥了。
苏禾看清了抱着她的人,一时看迷了眼,精神极其脆弱的她,此刻似乎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从小到大,是奶奶在冰冷的雪地里,将她用禾草织成的草席连同小襟被抱回家里养。
一生的运气都用完了,才活了下来。
可是命运捉弄,等她懂事了长大了,原本还是黑发的奶奶,一转眼已成白发苍苍的老人。
子欲养而亲不在。
从小的依靠没了,寄托和爱她的人再也没有了。
来也一个人,去也一个人,伴亲人胜人间无数烟花。
“裴鹤亭……你为什么要对、我怎么……好。”苏禾声音带着哽咽,她讨厌亲情以外的一切羁绊。
从小不愿意将自己脆弱一面暴露,就是不让他人伤害,她害怕得到了,被狠狠砸入地狱深渊的失去。
她宁愿不曾得到过,没有期待就不会被伤痕累累。
裴鹤亭将手中的水杯放到桌面上,将苏禾放到床上躺好,“别乱想,好好休息,你发烧了。”
裴鹤亭心脏微微刺疼,看着脆弱的苏禾,竟有一刻看到了小时候为了多一点点爱,任由母亲折磨至病,还希望得到那微末的母爱。
裴鹤亭闭上眼,平复那心中的悸动。
小时候常年发烧,虽然没有伺候过别人,但是他早已熟能生巧。
去湿了一条毛巾放到苏禾的额头上。
苏禾只是静静地侧着脸看着动作有序不乱的男人,为了她忙来忙去,她也有一刻分不清他们这算什么关系了。
此刻她很享受被他呵护关心的感觉。
眼神里透露迷茫和湿意。
眼角的泪珠滑落。
裴鹤亭,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别让我感受到爱意,我怕我哪怕拼了这条命,也会死死地抓住。
我不是一个木人,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会为了那点别人觉得微小的关心而心动。
裴鹤亭将被子裹住苏禾,瞥见小姑娘的眼泪,眼见地慌了一下,“哭什么,就是发烧而已,没事的,我在呢。”
苏禾轻笑出声,没想到会在冰冷帅哥嘴里听到这句话,“裴鹤亭,你说这句话感觉和你的人设好不符啊。”
“哪里不符?”
裴鹤亭瞧着小姑娘笑了,心松了一下,能说能笑,就好。
“就是你明明很冰冷,虽然有时候很霸道,又有点惜字如金,现在说出这话,让人……很暖心。”
苏禾话音一落,裴鹤亭也愣住了。
很暖心。
他确实是第一次说出这种话,但是脑海里,似乎还有另一个人对他说过。
有我在呢,不会有事。
“好好休息,出汗就没有了。”
裴鹤亭恢复平淡,看着对他有依赖的小姑娘,裴鹤亭闪躲了,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苏禾也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话说错了,看到肉眼可见淡漠下来的裴鹤亭,“你……要去……哪里?”
苏禾此刻像极了一直没有安全感的小兔子,视线一直放在裴鹤亭的身上移动
“我去给你拿早餐,你应该也饿了。”
裴鹤亭面上淡定,此刻内心已然混乱一团,他摸不清自己想要什么了。
苏禾闷闷地嗯了一声。
看着那道身影消失,苏禾想要开口,嘴上还是没有说出来。
“我……不饿,只想……你陪陪我。”苏禾低喃出声,眼里带着眷恋。
那抹冷冽的清香仿佛能让她平静。
苏禾浑身又一会热一会冷起来,心结和心魔开始交织在大脑里。
逐渐神智混乱,冰火两重天,苏禾缩在被窝里,蜷缩成一团,默默地流泪,手抚住心口。
苏禾,你是大人了,不需要那点爱,没有结果的未来,你只会越陷越深。
爱是不能当饭吃的,你是最坚强的,不应该被那虚无缥缈的关心而动容。
苏禾想着想着,便混混沌沌地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