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梭长官,你来怎么都不打电话给我?我好准备一下招待你啊?”猜叔笑的和煦,热情的伸出双手迎接爱梭。
“瓦萨里!”
“瓦萨里!”
俩人笑眯眯的打招呼,气氛很是融洽。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陈青跟在猜叔身后,敷衍的双手合十,没有说话。
“陈小姐,多日未见,还是这么漂亮啊。”
爱梭朝着陈青点头招呼。
这是猜叔的女人,虽然未公开,但是爱梭很会做人,打完招呼后,才跟猜叔道,
“猜叔这样说就见外了,我新得了一尊佛像,是从圣地禅林流出来的,品相很是不俗啊,所以,专门带过来,给猜叔看看。”
爱梭笑着解释,恭敬的朝着佛像合十行礼,做足了信徒的虔诚姿态。
猜叔随手撑着围栏,意味深长的看了惺惺作态的爱梭一眼,这才望向他端过来的佛像。
“哦,相容和煦,焰网庄严,难得啊。”猜叔侧首和爱梭道,眼神微妙。不年不节的,送礼,必有玄妙。
“猜叔喜欢就好。”
爱梭笑着点了点头,突然态度变得郑重无比的解释道,
“猜叔,我这次来,是要当面跟你道歉的,”
他面上带着歉意,垂首朝着猜叔点头致歉。
猜叔只觉一阵牙疼,却还要配合对方的演出。
“哎呀,怎么说啊?”
“猜叔如果不嫌弃,这尊佛像就算作是我的赔礼了。”
爱梭合十致歉,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看的出来,他骨子里却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气。
猜叔静静的看着爱梭表演,没有表态。
陈青知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索性自己当这个出头鸟,柔声道“爱梭长官,上次在麻牛镇得了您的盛情款待,您也是难得来一趟达班,猜叔最近新得了一饼陈年普洱,不如移步茶室,一起品尝一番如何?”
闻言,猜叔挑眉,笑了笑,招呼着爱梭一起往茶室走去。
陈青让小柴刀去忙他的,就跟着细狗一起往茶室那边去了。
谈事情围着太多人不好,容易闹僵。
“这是我新得的一块老班章,虽不是什么好茶,但是口感不错,一会尝尝。”猜叔招呼爱梭落座,跟他寒暄道。
陈青闻言,拿茶叶的手拐了个弯,取出猜叔口中的老班章。
老班章茶气霸道,苦味入口即化,嘴里持久甘甜且香气高远,袅袅不绝,茶汤一入口,强烈的香气就贯穿始终。
与香气同样强烈的是其中的苦味,霸道而强大阳刚。
可见猜叔这会是有些生气的。
但是这种苦多集中于舌面,瞬间化开后两颊生津,水路顺滑,回甘,喉韵处处彰显个性。
喝茶只是个幌子,今天爱梭过来,真应了猜叔的那句“恶客”,来者不善啊。
“猜叔,这次来呢,一,是感谢你忙前忙后为麻牛镇的生意找了新的方向,能更上一层楼,二来,我是来道歉的,你也知道,内人和恰怕常年在老禅师跟前修禅,恰怕对禅林那边的看法很在乎,他思来想去,觉得在麻牛镇做杀牛生意是件大事,万一激起了民愤,谁都兜不住,他也不行,所以就在麻牛镇旁边的麻养,找了个老板,有屠宰场,也有整套冷链设备,所以……”
说到这儿,爱梭喝了一口茶,没有继续下去。
“这个……可以理解,但是据我所知,恰怕在禅林的地位很高啊,为什么会麻牛镇的事情他都做不了主,那这以后……”
猜叔故作为难,说到一半,就一脸头疼的模样。
现在还没怎么的,恰怕就护不了麻牛镇的生意,那以后真有点什么,可怎么办啊。
“哎,这个也没办法,这恰怕是大禅师的贴身助理,最得大禅师的信任,要帮着大禅师处理俗世的事务,事情多,总有顾忌不到的时候嘛。”
爱梭何尝不知道猜叔未完的话,他极力的找补着,不想让猜叔看低。
“嗯,是挺忙的,大禅师信任他,他过手的生意也多。”
油水自然多,麻牛镇这点小生意,人家自然看不在眼里。
猜叔喝着茶水,品着茶香,一副随便闲聊的模样。
爱梭沉下脸,恰怕过手的生意是多,却也要四处打点,油水再多也不过是过路财神,麻牛镇的生意他占一半,这也是他收入的大头。
大头的生意都不……
爱梭长官明明知道猜叔的话有几分挑拨的意味,却还是忍不住的心中升起一丝芥蒂。
“爱梭长官,我们多年的朋友,又经常约着放生,进山苦修,有些话,我是以朋友的身份讲的。如果说错了,你多包涵啊,我觉得呢,东西,还是握在自己手里才放心啊。冷链的生意,我们达班很感兴趣,一是为了多条门路,养活底下的兄弟,二也是想着做熟不做生,跟老朋友做生意,方便你也方便我,所以我还是想争取一下的。”
猜叔放下茶杯,叹了口气,眼神诚挚,一副掏心置腹的模样,跟爱梭说着心里话。
“当然,我也不会让爱梭长官吃亏,份额这方面都可以谈,我们只想要一个入场的机会。”
猜叔说着,把佛像推了过去。眼神真诚的望着爱梭。
“你啊你,让我怎么说你呢,咱们俩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么,这件事我也很为难啊,不过,猜叔放心,我不会让你前期的投入白费的,所有的冷链车我们全额支付,并且感谢猜叔出的这个主意,我会再补加一笔钱,也算感谢猜叔的费心了,同时也请猜叔看在我们这么多年朋友的份上,不要让我难做啊。”
爱梭笑眯眯的把佛像的盒子再次推了过去,摆出自己的条件。
他自觉已经很厚道了,猜叔之前忙前忙后的,这次把他踢出去,是有些不厚道。
但是他也没让猜叔吃亏啊,加倍的都给他补了回来,忙一阵子能得到这样一笔钱,也不算是亏本的生意啊。
再说了,这是麻牛镇的生意,本就和达班没关系。算不上辜负。
闻言,猜叔就知道,再拒绝就要撕破脸皮了。
他放下杯子,拿起茶壶给自己和爱梭续上茶水,斟酌着要怎么开口,突然他看到跪坐在边上,正听得津津有味的陈青。
他笑了起来,看着陈青道“小青,你说这件事要怎么办?”
陈青愣住,她诧异的望着猜叔,我算哪块小饼干啊?这事有我说话的份儿?
猜叔的话让对面的爱梭也有些吃惊,他下意识望向陈青,眼底带着几分琢磨,仿佛在掂量着陈青的分量。
猜叔认真的点点头,“这件事我和爱梭长官都很为难,当局者迷,所以就想听听你这个旁观者的想法,不要有压力,只是随便聊聊,哪怕说错了,想必爱梭长官也不会和你这个小孩子计较的,是吧,爱梭长官?”
“哈哈哈,没错,陈小姐说说看,我也想听听。”
爱梭拍了拍大腿,顺着猜叔的话说道,眼神却在猜叔陈青身上打着转。
他一时半会有些搞不懂猜叔的意思了,是借着这小丫头谋划些什么,还是真的想听这女人的想法。
如果是后者,那猜叔也是个色令智昏的,被一个女人这样拿捏,如果是前者,那今天说不得要撕破脸皮。
跟猜叔撕破脸皮是他不愿见到的,但是这次的生意,恰怕那边咬的很死,他也很为难。
一时间,爱梭面上不显,心中却百转千回。
陈青眼见着两人都盯着自己,知道这件事是躲不过去了,她借着添水的动作,想了一下,这才看向两人慢慢道,
“我也不知道这边的习俗是什么,但是猜叔和爱梭长官是多年的朋友,买卖不破交情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既然现在爱梭长官和猜叔都很为难,不如就各退一步,给达班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这样也不损两位的交情,也能让这件事利益最大化。最后不管是麻养的屠宰场还是达班的,对爱梭长官来说,都是稳准不赔的买卖,不是么?”
她说着,望向猜叔,看到他眼底淡淡的赞许,知道自己的着陆点没找错,心里底气也足了一些,她深呼吸,稳住了自己,这才继续说道,
“不管是和谁做生意,咱们的目的不都是为了赚钱么,只要能赚钱,不损害自己的利益,跟谁合作不是合作呢,我想以猜叔的人品,最后不管爱梭长官选择谁,都不会损害爱梭长官和达班的友谊的。东边不亮西边亮,说不定在这次的磨合中,咱们还能找到其他值得合作的地方呢。”
现在已经僵持不下了,陈青想着,不如就使一下拖字诀。
拖字诀的核心就是模糊概念。
明明现在可以决定的事情,就不决定,往后拖一拖,时间变量发生改变,大概率能改变事件的走向。从而影响事件的结果。
而且陈青觉得,只要给猜叔一个入场的机会,他就能把水搅浑了,把所有人都拉下场,然后再浑水摸鱼。
不管怎么说,都比现在谈掰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