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说辞?
他心中嘀咕。
原先的确是不想管的,可看她这般上心,又有些想插手了。
几个时辰过去,终是于城内搜罗出三具男尸。
皆是形若枯槁,面黄且饥,肤色发黑。
可观其止息时刻,不过两三日。
如此看来,这三具男尸,倒像是被吸干了精气。
其中一具尸体上,还残留着些许妖气,应是刚死没太久,或是昨日夜间毙命。
“这……”
顾十里看了一眼白流萤,又指着那几具尸体,有些惊叹:
“不会是……画生吧?”
“怎么,你知道?”
“晚辈不才,奔波江湖之间时,碰巧见过。”
天地间万物皆有来源,可画生此妖却很是特别。
顾名思义,以执念为画,以画成妖。
其多来无影去无踪,擅使蛊惑人心之术。
放眼天地间,十分罕见。
因是自画中而来,此妖阴气甚重,需采阳补阴。
至于这如何去采嘛,显而易见了。
更显而易见的是,此妖刚出不久,至少,只在城中害了四人。
“看不出来,你还有两把刷子。”
她赞赏地看他一眼。
“如此说来,俞尘的确是无辜得很呐。”
这西江王的人,气焰竟如此之高。
虽说有妖气不假,但直接上门拿人,欠妥当。
她想,此妖或许同其他妖物一样,喜于夜间行动。
既是阳气,自是更看重男子。
她有一计:
“小顾啊。”
她侧头,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你可愿帮姐姐一个忙?”
“萤萤姐但说无妨,若我能,你说到,我必做到。”
倒真是一副乐于助人的好心肠。
“先前既说你侠肝义胆,那你可愿舍生取义?”
“如何做?”
她笑笑。
因画生一事,西江王下了令,在此事未告破前,实施宵禁。
打更的也换成了金鳞军。
既然如此,那画生的目标,便小了许多,她也要趁此,瓮中捉鳖。
“我为你施法,使你阳气大增,将画生给引出来,可行?”
“啊?”
真让他拿命去玩儿啊?
虽然他有个十分好使的头脑,却也实打实的是个战五渣。
“怕什么,我自会护着你。”
顾十里小心翼翼地瞄她一眼,虽笑得和善,却也盖不住她眼底的那股寒凉之气。
“好,的。”
认命了。
谁让他长了张贱嘴呢。
……
入夜,晚风萧瑟,长街空旷,只余道上的几名巡逻士兵,和房顶上隐匿于黑夜中的两人。
“绕开他们,到街上去。”
白流萤拍他一下,发号施令。
“啊?”
他有些犹豫,却又不得不服从,只能蹑手蹑脚地下了房顶,绕过那三五个士兵,专门往小巷里跑。
他轻功了得,身轻如燕,未能留下破绽。
白流萤紧跟其后,隐藏了自己的气息,在不远也不近的地方,窥视着。
或许是为了壮胆,顾十里吹起了口哨,又缓缓在巷中走着,却是一刻也不敢放松。
怎么总感觉,背后凉凉的?
不出意外的话,马上就要出意外了。
确有冷风逼近,他稍稍侧开身形,果真有一手自背后探了。
扭头一看,不知是人是鬼。
那人没料想他会躲开,有些怒意。
“姑娘……”
他僵硬笑笑,试探性开口询问:
“你……要买东西吗?”
“买你的命!”
她低喝一声,又抬手攻去,带上强劲的灵力。
得亏他灵活,要是挨上这一掌,怕是要吐血身亡了。
“萤萤姐,救我!!”
他喊了一声后,撒腿就跑。
这动静却也将巡逻的士兵给引来了。
身后的女子穷追不舍,顺路还将那两个士兵也给干晕了,又向前打出一道灵力,迅疾如风。
杀猪了??
白流萤看着脚下东逃西窜的人,终是出了手。
这也使画生察觉到她的气息,变了道,不再继续追人。
白流萤来到顾十里身侧时,已不见那妖怪踪迹。
“萤萤姐,为何要放她走?”
他一喘一喘地问着,有些责备之意。
她却是故作咳嗽。
刚刚不知为何,有一道异常的灵力波动,让她一不小心分了神,这才让那妖怪逃了。
“可曾记下她的样貌了?”
“你怎知我过目不忘?”
“画下来,明日报案去。”
次日,县衙:
虽说是知府领地,可这公堂之上,西江王却是主心骨。
他坐在堂下,气势高昂,主座上的知府,不禁有些汗颜。
毕竟门外,可全是金鳞军。
“这三具尸体,与先前找到的那具,的确有相似之处。”
仵作道。
“既如此,那他们是被同一妖物所害。”
西江王不紧不慢地说着,神态怡然自得,品了口茶。
白流萤刚来时便注意到这个前来旁听的西江王了。
三十五六,体格强健,浑身气势凌厉,不怒自有威严。
昨夜,他似乎也在。
是知道她的身份了?亦或者,有别的目的。
西江王,江哲。
此人野心勃勃,手握兵权,拥兵自重,其麾下金鳞军叱咤一方,于江南一带很是猖狂。
引得民愤不断,却也终是敢怒不敢言。
应也是江延卿一直以来的心头大患。
但中原的帝王太过年轻,登基始终不过一年半载,还没有能力将其铲除。
“这位姑娘,既然你想保释俞尘,那也得拿出证据来。”
他又道,那有些轻蔑的语气和不屑的眼神,让她不悦。
“宣证人!”
知府发话,顾十里和昨夜那几个士兵一同登堂。
他给白流萤递了个眼神,似乎在说,交给我了,你就看好吧。
他上前,行了礼。
“草民昨夜出房方便,却突然遇袭,被那妖怪一路追到街上,幸得这位姑娘相救,才能够保全性命。”
他恭恭敬敬地说着,身旁的几名士兵,也跟着附和:
“是位白衣女子,我们几个人巡逻时,见她正在追这位公子,而后便不省人事了!”
“押嫌犯来!”
令出,又有人带着俞尘上堂。
他在这里待了些时间,便更加虚弱了。
他看见白流萤,是很惊奇的,旋即又沉着下来,低眉顺眼地跪在堂中央。
“大人,王爷,俞尘既已被扣押,那昨夜出现的妖,定不会再是他了。况且,那妖法是极为强悍的,而俞尘体弱多病,又是靠着妖力才吊着口气,又如何行凶?”
白流萤道。